秦怡然愣了愣，脸上的微笑一点点淡了，慢慢抿直了唇。
当林琦意识到的时候，眼前的女人已经展示出了一个与他平时不太一样的模样。
这也是林琦不曾见过的样子，以往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都是装作柔弱和白莲花，甚至这些天，林琦也看到了这个人癫狂的模样，这几乎让林琦都快忘了，她其实并不是那个惹人怜爱的小姑娘。
眼前这个人，已经是一个疯子了。
文泽涛打开了秦怡然心里的潘多拉魔盒，也成就了一个更可怕的秦怡然，她几乎已经沉溺在这般可怕的境界里，不可能给他任何一点可乘之机。
秦怡然曾经说过，自己的感官神经缺失非常严重，甚至有恶化的可能，在接下来或许会达到五感尽失的地步——没有味觉，没有嗅觉，没有触感，没有疼痛，甚至在身体不适的时候都不会有任何的提示。
林琦突然什么都说不下去了。
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立场对秦怡然说什么或者指手画脚什么了。
这个人和自己的立场已经完全不同，同样的，一开始就和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
现在眼前的秦怡然，甚至可能已经连她触摸他都感觉不到了。
证据就是，林琦刚才下意识拉住了她的手，而他直到她开始下意识晃动握紧的手的时候才向下看去。
秦怡然已经疯到连自己的触感都没什么感觉了。
“……我没什么好说的。”秦怡然最终抿了抿唇，选择说出这一句伤人的话。“你现在已经是林琦了，那么就要按照林琦的生活方式活下来，要知道，我和林琦虽然曾经是姐妹，但之后我们……”
她顿了顿，眼中的复杂神色一闪而过，半晌才慢慢说道：“我们已经没有什么了。”
林琦并没有立刻就被打击到，相反的，她甚至根据这句话得出了一个结论。
秦怡然还当她是安琪儿呢。
所以她只是执拗地继续问道：“那么，林琦现在在哪里？她是死是活？”
一提到林琦，眼前的人表情瞬间冰冷，给人的感觉就是由一个活物变成了冷冰冰的机器。
“无可奉告。”秦怡然冷冰冰砸下四个字，接着转身向文泽涛离开的那个方向走去，速度之快就像穿着高跟鞋的林琦会拔腿就追似的。
……没错，林琦的确拔腿就追了。
不过在三个路口之后，她不得不遗憾地停止了自己的脚步。
她穿着一条很修身的长裙，鱼尾裙的丝绒布料紧贴在她的腿上，而在脚踝处如波浪般散开，让她整个人如同一只踏浪而行的美人鱼，这条裙子非常美丽，可是并不适合追赶别人，当她一个趔趄再抬头之后，对方已经不见了踪影。
即使林琦已经甩掉了自己的高跟鞋，将裙子拎过膝盖抱起来拔足狂奔，依旧还是跟丢了对方。
……明明他们同样都是穿着高跟鞋的！
怎么会眨眼之间就不见了呢？
林琦垂头丧气地抱着自己的裙子往回走，她还要回去捡自己的鞋子。
那双鞋子是文泽涛送她的，穿起来非常好看，同时也兼顾了舒适，林琦现在没有心情穿其他的鞋子，能捡回来就好了。
不然自己现在光着脚走回去好像也有点尴尬。
但不得不说，今天真的是惊喜连连。
林琦在回去的路上看到了自己的鞋，同样也看到了蹲在自己鞋旁边的人。
对方太头的一瞬间，两个人的视线正好撞在一起，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两人大眼对小眼了半天，最终还是对方先开口：“我……我只是……”
林琦深吸一口气：“我就知道你没死……安琪儿！”
亏得自己还为了这个人难过了许久，可是实际上呢？！
她还是好好地站在眼前，甚至毫发无损？！
“抱歉，我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安琪儿挠了挠头发，苦笑着看了看她。“我以为会有人告诉你的，结果没有吗？”
林琦愣住了。
“怎么会有人告诉我呢……”林琦怒瞪着她，“找理由也请找一个像样的好么？！”
“这是真的。”女人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而且那代表的是文家的立场，并不是文泽涛的立场，更不是我的立场。”
本来还在生气的女人一听，立刻瞪大了眼——不过这一次是惊喜：“你终于要下定决心了？”
“是啊，”安琪儿微笑着，毫不在意地点点头，“无论是你，还是文泽涛，还是我自己，都无法束缚我了。”
林琦沉默着点点头，心中五味杂陈。
安琪儿半蹲下自己的身体放下高跟鞋，示意林琦穿上，毕竟一直傻乎乎抱着裙子赤着脚实在是很有违一个淑女的礼仪。
“你知道吗，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我们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我们俩有不一样的人生，凭什么你可以所有人都爱，只有我却是被当成棋子到处玩弄？”
“所以我不甘心，我注射进了一种假死的药，让我在所有人的面前假死了一次，让我和文泽涛一起被隐藏了起来，也正是如此我才知道了，文泽涛其实是真的想要杀我。”
她脖子上的勒痕依旧非常明显，安琪儿摸了摸它，轻笑起来。
“你知道吗，一开始我以为我能活下来，是因为文泽涛对我有怜悯之心，可是实际上呢？他只是觉得我还有用而已。”
“他知道我不想死，所以设计了这一场戏，让我挫败到无法生起反抗他的心思。”
“他根本就不当我是一个人……他只觉得我是一个玩具，一个随处可丢的工具而已！”
说着，安琪儿那张精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惆怅和要哭不笑，这让她看起来就更加惹人怜爱了。
当然，如果在场的人不是拥有和她同样一张脸的林琦的话，可能会很有用。
林琦现在看着她，只觉得心中寒气直冒。
“你看，他就是这么决绝地要掌控我所有的人生，亲手给我打造了一个牢笼，接着将我放入，而现在？他又亲手为我打开了笼子，连让我挣扎的可能性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