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鹤笙紧紧关上房间的门,从自己抽屉里面拿出一本本子,翻开薄薄的纸张,里面是一大堆的人名。
他一个又一个的翻阅着,最后停在了一张纸页上,里面熟悉却陌生的名字——吴花黛。
喉结上下翻滚,眼神一紧,他死死盯着这个名字,难道自己真的忘记了……
另一边,蒋文娟吃着包子,乐滋滋坐在旁边看着林宝珠辅导花崽的作业,“你不去看看顾鹤笙?”
林宝珠看的得出来顾鹤笙有心事,也不愿意打扰到他,瑶瑶头,拒绝了,“我还是不去打扰他了。”
天明,即将夏天,太阳挂在日头,炎热的阳光照耀着人们,宛如考红薯一般,仿佛焦烤着。
晶莹的汗水顺着额头流落后背,深蓝色的长袖挽上去,露出耀眼的洁白手臂,他们半弯着腰,拿着锄头刨着干燥的土壤。
蒋文娟站起来,揉了揉自己老弱的腰杆,对面的吴花黛在帐篷下面,避着阳光,与一些知青聊着挖掘水井的办法。
对面的知青避暑闲聊还能被人唤做辛苦劳作、帮助村民。
蒋文娟整个人都要爆炸了,看着他们羡慕得不行,看得眼睛都红了。
“他们倒是厉害啊。”蒋文娟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对面的陈美兰,这个女人就好像巴结到吴花黛一般,跟前到后。只要是吴花黛的话语,她第一个说对,也不管人家说什么,好一个狗腿子!
李秀兰也看得出来,只要是反抗过或者和吴花黛做队的知青都被她安排到了太阳底下挖水井 。
可没办法呀,村长把挖水井的事情全部交给了吴花黛。
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蒋文娟的肩膀,“忍忍吧,过几天水井挖出来就好了。”
“嗯。”蒋文娟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用力拿起锄头朝着所谓的井口挖 。
林宝珠拿起一把干燥的土壤,轻轻用手指一摩擦,土壤顿时就变成了沙,一点水分也没有。
林宝珠脱下自己的手套送给蒋文娟,清澈明亮道,“你先拿着用吧。”
林宝珠之前的手套都坏了,来时也没有想到多准备一些,只留下这一双。
蒋文娟看了一眼林宝珠的手掌,白嫩的手掌被锄头磨出来软软的水泡,用力按着还能感觉说不出来的疼痛,水泡发出来并不疼,可要是一直按着也让人无法接受。
递回去,“你还是自己戴着吧,大热天的闷得慌。”
林宝珠塞到蒋文娟的怀里,“你先拿着吧,我这里用不上。”
“用不上?”蒋文娟一惊,“难道你要背叛我们去吴花黛他们那边!”
“说得我好像叛变的叛徒一样。”林宝珠好笑的点点蒋文娟额头,“我去找齐天明一下,一会就回来。”
齐天明等其他的男知青都在另一边,他们用杆子挑着土壤,将他们扔到另一边。
“去吧去吧。”听到林宝珠没有叛变,蒋文娟也放下心来,根本不在意她要去哪里。将手套包裹着手掌,锄头摩磨手掌,没有之前痛苦了。
林宝珠离开的背影被人紧紧盯着,帐篷底下,陈美兰拿着扇子给吴花黛摇风,瞧见林宝珠离开,顿时大喊了起来,“吴知青,您看!宝珠怎么突然离开了?”
吴花黛正在烦躁中,桌子上面一大堆的材料,描绘着水井的模样和一些山茶村地质的调查,挖水井已经两米了,土壤依旧一点水分都没有,甚至轻轻一抹就变成了沙土,她现在可没有什么心思考虑林宝珠。
“要不你去问问她?”吴花黛冷冷道。
陈美兰如今已经和林宝珠闹翻了,怎么可能还去找她。
吴花黛暴躁的模样让人害怕,陈美兰也没有再说话,默默的卷缩在后面。
林宝珠走到男知青背土的地方,齐天明半靠在树边,嘴巴上吸着一根烟,吐出来,薄薄的烟雾缭绕在半空中,面容憔悴,似乎也看到了土壤干燥的模样。
齐天明眼神空洞望着远方,用力的吸了一口烟,正准备吐出来,只瞧见对面林宝珠缓缓朝着他走过来,一口气咽住,浓烈的烟雾直接吞进去,呛得他眼泪水直接掉下来,眼角泛着红。
“您这是看到我过来太激动了吗?”林宝珠笑眯眯的。
“唉!”齐天明掐断烟,叹了一口气,“挖了三米,土壤连一点湿润都没有。”
齐天明越来越担心,他算了一下日子,山茶村差不多已经一个多月没下雨,粮食没有雨水的灌溉根本活不了多久。
村民们都是靠天吃饭,要是自己的老天爷不赏饭吃,哪怕大家各干各的收成也不会好到哪里。
“你有拿资料给吴知青了吗?”齐天明问到。
林宝珠点点头,有点担心吴花黛不愿意看,“我让秀兰姐拿过去了。”
“希望他们能找到好的办法。”齐天明望着天空感慨道,“再苦也不能苦了老百姓啊,粮食是他们的性命。”
前些年水井也曾经没有水过,挖井的事情每隔几年就会有两次,虽然常常挖井,可终究还是没有挖出一口真正的水井,村口的水井从有水变到没水又变有水。
或许今年它终于撑不住了,感慨地灌溉的土地,供养村民。
帐篷外面,李秀兰反复走着,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不知道到底该给不给他们。
想到山茶村的村民,此时她哪怕只是站在中立,也没有办法做事不管。
揭开帘子闭着眼睛,大步走进去,屋子里面并没有那个远道而来的吴知青。
李秀兰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椅子上就坐着陈美兰一个人。
陈美兰皱了皱眉头,“李知青你怎么来这里了?下工的时间还没到吧?”
李秀兰掏出了之前准备好的材料,“这是我们知青之前收拾出来的材料。”
陈美兰瞅了一眼,满脸嫌弃,城里的知青哪里懂得这么多,这些材料也不知道是对是错,人家吴知青才是从另一个县城来的高质量、有本事的知青。
陈美兰懒得与她多纠缠,接过材料,敷衍的笑了一下,“谢谢你们李知青,我们一定会看的。”
“好!”李秀兰长舒一口气,心中有点感慨到陈美兰还是挺好说话的,想到山茶村未来即将有水井,她的心情越发愉悦,“我先继续去上工了。”
“嗯。”陈美兰点点头,趁着她不注意的空隙,将几张薄薄的材料用力的揉皱,毫不留情的直接扔在了帐篷后面,根本不管这材料是他们耗费多久才准备出来的。
陈美兰露出个淡淡的笑容,挺起自己的腰肢,大步的朝着外面过去。
太阳高高照,汗流满面。蒋文娟哪怕就是戴着手套也无法忍受水泡的折磨。
她把手套脱出来,只看见手上的水泡越来越多,甚至原本小小的水泡变大了。
皱着眉头, 吹了几口气,想将水泡边上的热量吹散。
“蒋知青你没事吧。”吴谦书走过来问道。
蒋文娟翻了个白眼,将自己白嫩的手掌朝着他那边翻,吐槽道,“你看看这哪里像是个好的样子,疼死我了。”
吴谦书将自己手上的活停下来,“你先去旁边休息一会儿吧,剩下的我来替你干。”
蒋文娟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心里满是期盼,但是有点不好意思,人家比自己小三岁,还要给自己干活,轻咳两声假装拒绝,“这个不太好吧,你也有你自己的活干。”
“我的一会儿就干完了。”吴谦书接过她的工具,指着旁边的树荫,“你先去休息一下,一会就能回去的。”
“唉,那好吧。”蒋文娟乐滋滋,一步一跳的朝着树荫底下过去了,其他的人也不是没有代替女知青,几个身体比较娇弱的女孩子也一起坐在了树荫底下。
树荫底下略微清凉,算是避暑的好地方,清风拂过来,引起淡淡的凉意。
蒋文娟拿起自己的袖子扇了几下,现在是越来越到的夏天了。
村子里没有什么比较避暑的好方法,大部分就是在树荫底下乘凉,实在不行就是去河边洗澡。
“蒋知青,你也来了。”李秀兰笑眯眯道
陈美兰叹了一口气,“没办法,现在的天气越来越燥了。”
“谁说不是呢。”李秀兰道 。
陈美兰一走过来就看到好几个女同志坐在树荫下面,脸色一暗,打心底瞧不起他们几个人。
“你们怎么都坐在树荫下面?”陈美兰脸色一暗,满心瞧不起他们几个,“人家男知青都在干活,你们也好意思偷懒。”
李秀兰的脸色已经有点泛白,炎热的鼠疫让她撑不过来,轻轻的摇摇头,“抱歉陈美兰,我实在有点撑不住了。”
“大家都在干活,当年多苦多累我们的父辈们还不是撑过来,难道你们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吗?”陈美兰唠唠叨叨道。
“我……”李秀兰脸色一变,陈美兰这不就是拐着弯骂她矫情嘛,撑着大树想努力的站起来,脚一软直接半瘫在地上。
“你干嘛啊!”蒋文娟大骂道,“人家秀兰姐已经撑不住了,难道你还要人家冒着命干活。”
陈美兰轻挑着眉毛,“我可没有这么说,是你们自己误会了。挖水井的事情是为了村子,我们都是在为村子努力。”
李秀兰听着她一句又一句的问了村子,脸色实在不好看,拉着蒋文娟的手,“文娟,你把我拉起来。”
“你现在都已经中暑了,哪里起得来啊。”蒋文娟不愿意,将他扶好,让她坐在地上。
“我……我……”李秀兰怨恨自己的身体不好。
“李秀兰,你还是好好休息吧。”陈美兰翻了个白眼,瞟了一眼蒋文娟,“不然别人还以为我在折磨你。”
“你难道不是在折磨别人吗?”陈美兰的后面传来一道清脆明亮的声音,她转过身去,只看到林宝珠站在后面,冷眼盯着她。
“你不要血口喷人……”陈美兰被她看得到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要不我们去问问村长,看谁才是血口喷人。”林宝珠心情原本就已经非常不好,谁知道陈美兰还非要撞枪口上,一过来就瞧见她在欺负别人。
周围的人渐渐聚集在一起,理不在自己这里,陈美兰不好再继续刁难他们,狠狠的瞪了一眼李秀兰,跑回帐篷里面去了。
“还好你来了。”蒋文娟狠狠道,“这段日子陈美兰狗仗人势,活得真是越来越潇洒。”
“她也潇洒不了几天。”林宝珠拿起自己的水壶,倒半碗清澈的泉水,掰了两块干粮递给李秀兰
“谢谢你宝珠。”李秀兰很是不好意思,干粮的珍贵她是知道的,将干粮递回去,不愿意收,只喝了几口,精神渐渐的好起来了。
“没事,秀兰姐,大家互帮互助。”林宝珠安慰她,干粮放到她的怀里。
李秀兰干活的时候从来不偷懒,这次也是一样的,拼了命的干活。
如今快到月底,大家兜里也没有多少粮食,能省一点都是一点,李秀兰。想着反正中午也会回去,便没有准备食物。
谁知道饥肠辘辘来的这么快,肚子欢乐的叫着,丢脸极了。
“我……”李秀兰最终还是屈服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手里面的玉面馍馍和他们的一模一样,可它浓烈的味道吸引着她,就好像是什么山珍海味一般,忍不住咽口水。
蒋文娟倒是一点都不在意,“李姐你吃吧,吃饱喝足,好好休息才行。”
“谢谢你们!”李秀兰含着泪水,点点头,用力的咬了一口干粮,淡淡的玉米馍馍的味道戴着一丝甜味,一看就是加了点白糖,不然不可能这么好吃。
林宝珠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去水井坑里瞧了一眼,土壤依旧还是干燥着的。
吴谦书在坑里面努力挖着土壤,一桶又一桶的土壤拉出来,却没有多少变化。
吴谦书光着膀子,见到林宝珠在上面往下看,涨红着脸颊,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假装自己不存在。
吴谦书从小就是干苦力话的,身上的肉全部非常结实,肌肉有条。
“你在看什么呀?”蒋文娟往里面瞟了一眼,黑黝黝、古铜色的肉体让她差点流鼻血,“咳咳咳,这吴谦书还挺有肉的。”
林宝珠望她一眼,奇奇怪怪,“里面的土壤还是干燥的。”
蒋文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