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阿深之后，张山打电话叫来了阿史。
在他的吩咐下，所有小弟今天全部都听阿史指挥，带上铁锹锄头，开上小货车，出城去“挖坟”。
张山认为，阿史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玩家了，他相信，那家伙肯定可以搞定。
至于他自己，则需要去联系一下“买家”。
“耗子，送我去公司。”
耗子一愣。
“公司？什么公司？”
“天川金融借贷公司。”
他要去的，就是赵川之前安排他“实习”过的那家公司。
-----
中午。
当张山走进曾经奋斗过的借贷公司时，并没有享受到之前那样的热情欢迎。
不是因为人走茶凉，而是公司的普通员工今天几乎都没上班。
一楼大厅内，只有两个催收部的兄弟在客串保安，看到张山进来，这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抬起头。
“三哥，您来了。”
“恩，玲姐在吗？”
“在，她在楼上办公室。”
张山今天就是来找王玲的。
在他的认知中，王玲这个女人的交际能力“神通广大”，并且做事专门喜欢打擦边球，想找古董文玩的买家，估计只能找她了。
当然，要论业务范畴，找沈冰肯定也行，但问题是沈冰现在肯定忙的手忙脚乱，根本没功夫陪他倒腾古董。
……
走到公司二楼，张山先是向财务部瞄了一眼。
如他所料，负责管账的赵姐今天没来，这很正常，毕竟公司的老总昨天暴毙了，而赵姐是赵川的亲戚。
随后，他轻车熟路的来到了【业务部】经理的办公室。
“咚，咚，咚！”
“进来。”
推开门，张山悠闲的走进了办公室。
此时王玲正坐在办公桌前，不同于往日的精致妆容，今天的她头发略显凌乱，外套也随意的丢在沙发上，办公桌上还放着咬过的包子和豆浆。
张山进来后，她一直没有抬头，而是拿着笔认真看着手中的文件材料。
一边工作着，她一边出声问道。
“我要的东西整理好了么。”
张山知道，王玲是把他当成送东西的助理了。
“玲姐，是我。”
“恩？”
听到张山的声音，王玲猛的抬起头。
“张山！”
看清楚他的脸后，王玲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迅速从椅子上站起身。
只见这女人快步走到窗前，“哗啦”一声将窗帘拉上，随后眉头紧锁的将办公室的门也反锁上了。
张山站在办公桌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套行云流水的操作。
“玲姐，这大白天的，你该不会又想要干什么坏~事吧。”
王玲瞪了他一眼。
“少扯，我可没那么饥渴，现在忙都要忙死了，哪有那种心情。”
“那你这……做贼心虚什么？”
王玲眯起眼睛，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盯着张山。
“我可没做贼。”
“哦？那你的意思是，我做贼了？”
“不然呢。”
张山随手拿起办公桌上王玲喝剩下的豆浆，咬着吸管边喝边说着。
“呵，如果我是贼，那玲姐你可就是包庇罪啊。”
王玲一把将豆浆夺下，正色道。
“别开玩笑，我和你说正经的呢。”
“我这还不够正经么。”
“你……”
王玲抿着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片刻后，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张山，那天我告诉了你关于八爷寿宴的消息，然后昨天就出了那么大的事，就连川哥都死了，张山，你别告诉我这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张山没有闪躲王玲的眼神，轻描淡写的说道。
“可能有关系吧。”
“啊，难道真的是你！”
“或许吧。”
……
王玲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人。
在她看来，如果这件事真的和张山有关系，那么他就绝对不会承认，毕竟这可是死罪。
就算现在官方暂时没有动手追查，但八方集团的私下报复，也不可能躲得过。
然而，张山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说出了十分暧昧的“或许吧”，这就令她拿不准了。
办公室内。
王玲眼神复杂的看着张山，思绪一片混乱。
“张山……”
张山打断了她的进一步询问。
“玲姐，这件事到底和我有没有关系，真的很重要么。”
“可是……”
张山瞄了一眼办公桌上的文件。
“玲姐，这对你来说恐怕不是一件坏事吧，而且看你的动作，好像已经急不可耐了。”
王玲桌子上的文件分别是“公司资产审计”以及“公司变更登记申请表”。
很显然，王玲正在做接手这家借贷公司的准备。
俗话说的好，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被张山直白的戳穿了想法，王玲的气势也荡然无存。
“张山，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
“没关系，玲姐你不用解释的，这很正常。”
张山的话可谓是一语双关，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人都会做出有利于自身的选择，并且不需要为这种自私做出解释，相对的，他也不需要对这件事解释什么。
然而，或许是怕被张山误会，王玲还是睫毛颤动的说道。
“张山，我没有别的意思，其实……我只是在担心你。”
……
讲道理，王玲根本没有讨好他的必要，或许从前有，但现在真的没理由。
看着这个女人的眼神，张山从中看不出哪怕一丝的做作和伪装，他相信，王玲对他的担心是发自真心的。
只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余力来回应这份真心。
“玲姐，我今天来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说完这句话，张山轻叹了一口气，随后又在后面加了一句。
“这或许是我拜托你的最后一件事了。”
如果换成别人，这种敏感时期肯定不会愿意与他这个“嫌疑人”再扯上一丁点关系。
但是，王玲对他的请求，却没有半分的犹豫。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姐姐肯定帮你。”
-----
王玲本以为，张山是想借钱跑路，但没想到，他拜托的事和“跑路”根本没关系。
“玲姐，你人脉这么广，应该认识搞收藏的吧。”
“收藏？”
“就是专业搞文玩古董，珠宝字画之类的……大佬。”
事实证明，王玲没有让他失望。
虽然不是很明白他要干什么，但王玲还是表示自己认识一个在全国都很有名的珠宝商人。
这个人不光处理名贵珠宝的二手交易，同时，还在国外一家最大的拍卖行有股份，那家国际拍卖行每次拍卖的成交价，基本都会上亿。
办公室内，王玲当场就打电话联系了这位老板，并将大概情况说了一下。
拿着电话，王玲的语气充满了迷人的成熟韵味。
“罗总，大概就是这样，嗯，嗯，对，我这位弟弟最近资金短缺，说是有些值钱的东西想请您过目，看看能不能找个合适的价格处理掉，嗯，好的，他姓张，我把您的联系方式告诉他，之后让他私下和您联系，好的，谢谢罗总，改天我请您吃饭。”
挂掉电话，王玲将一张名片递给了张山。
“搞定了，你之后找他就可以，这个人能耐很大，就算是国内的违禁品他都有办法搞出去。”
接过名片，张山小心翼翼的放进口袋。
“玲姐，谢了。”
……
一切很顺利，比预想的还要顺利。
张山承认，他是在利用王玲，同时也不可否认，这是他们两个人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实，一路走来，王玲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呢。
然而，就像他刚才说的一样，这一次，是他最后一次拜托王玲。
数个月的互相利用直到此刻，终于要画上一个句号了。
办公室内。
张山将名片收好后，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
“玲姐，那我就先走了。”
“恩……”
不知为何，这一刻的王玲眼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或许在她的内心中，与张山之间的关系除了“利用”之外，还有别的。
“咔嚓！”
反锁的房门被张山打开。
但与此同时，王玲的呼唤也从身后传来。
“张山！”
张山没有回头。
“玲姐，还有什么事么。”
王玲有很多想问的问题，因为在她的眼中，这个年轻的男人实在太过神秘。
几个月前突然出现，以雷霆的手段帮她完成了计划了数年之久的“债权收购”，之后，回到赵川身边的他，又颠覆了整个黑雄市的格局。
虽然没有直接承认，但王玲凭借敏锐的第六感已经断定，八方集团的覆灭和张山肯定有关系。
是的，她的疑问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根本问不完。
站在办公桌旁边，王玲将轻握的手掌放在胸口处，深深的凝望着张山的背影。
“张山……你好像变了。”
“恩，很多人都这么说。”
“我现在越来越不了解你了，又或者说，我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你。”
“这很正常。”
“弟弟。”
王玲将称呼又变回了熟悉的“弟弟”。
“弟弟，临走之前，你能告诉我，你究竟在做什么吗。”
张山犹豫了一下，最后担言道。
“我在玩一场游戏。”
-----
最后的最后，张山意外的没有再骗王玲，但可笑的是，他的坦诚在王玲听来仍旧是欺骗。
当然，这对王玲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身后传来柔软的碰撞感，王玲上前两步，从背后将张山一把抱住。
“弟弟，我不懂你们男人的游戏，也不知道你究竟打算干什么，但是请答应我，等一切结束之后……结束之后……”
王玲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要求什么。
但是最后，她还是以任性为借口，说出了她的真心话。
“等一切结束之后，只要你还能出现在我可以看到你的地方，我就满足了。”
……
对比他一次次提出的请求，王玲最后的请求可谓是一点都不过分。
只可惜，张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