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启四十八年冬至,京城接连下了两个月的暴雨。
万木凋零、寒风刺骨。整个京城阴寒至极,街市上的行人也寥寥无几。虽冷清,倒也跟往常一般无二。
可这皇宫却一点都不太平……
宣政殿里里外外都挤满了士兵。这诺大的皇宫被包围得水泄不通!
女帝顾卿卿身着一身金黄色的龙袍。
冠冕上的玉帘有节奏的律动,稳稳当当的坐在龙椅上。
并无慌张的痕迹,低垂的眼眸,看不出她的任何情绪。
如今的她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头上的银丝也渐渐显现。做这顺启国的女帝,也二十多年了。
顾卿卿单手撑脸,一脸平静的看着闯进来的这些黑压压的一堆人,中间站着一个与她年岁相当的男子。
呵,这男子,她可熟悉得很。是自己的皇夫,裴彦。
平日里都穿华服,今日谋反,还特意穿了一身铠甲。
顾卿卿冷笑一声,“皇夫此时不好好管理朕的后宫,带这么多人来大殿,让朕措手不及了些。”
裴彦并未搭话,只是朝着她走了过去。周围的人都被他控制住了,此刻的顾卿卿,早就已经孤立无援了。
他边走边笑,“女帝怎不瞧瞧,我这一身着装如何?”
顾卿卿随意的撇过去,他一身戎装,身披一副铁叶攒成铠甲,前后两面青铜护心镜,上笼着一领绯红团花袍。腰系一条金兽面束带。
唯一格格不入的便是束带上挂着一个绣着鸳鸯的粉色香囊……
粉色香囊!
顾卿卿猛地起身,这东西,她永远不会忘记。
那个时候的她,还是父皇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
这香囊,是及笄那年,那个少年郎奔赴战场,她送给他的。
那个少年郎,他叫宋景修。当女帝这些年来,她从未提及这个人,但是他名字,一直都烙印在自己心里。
他说,战争结束,便回来娶卿卿。
他也说过,今生今世,护卿长宁。
可是,那次的长亭分离,卿卿再也等不到她的少年郎了……
世人都说,他死了,死在了战场上,尸骨无存,曝尸荒野。
她也想要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是,知道他死的消息那日,她四个皇兄也出事了……
大皇兄是个暴力狂,却被人鞭挞至死,尸体送来皇宫。
二皇兄喜欢涂脂抹粉,在女人之间周旋,可是却死于烟花柳巷。
三皇兄喜静,喜欢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只为讨卿卿的欢心,但是却被毒死在寝宫中。
四皇兄喜欢做菜,也总是跟卿卿吵架,最后是在御膳房找到的尸体……
那日,她跪在父皇的宣政殿,死活要去沙场。
终于,父皇开门了。她急急忙忙的进门,瞧见的便是四位皇兄的尸体。
父皇的嘴角都是血痕。对着她说,“卿卿,这江山交给你了。父皇也累了,找你母后跟哥哥们去了……”
她没有哭,跪在父皇的床前,一跪,便是三天!滴水未进,整个人都麻木了。
那个时候的顾卿卿知道了,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了。
还要守着这冷冰冰的江山。
一守,便是二十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