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祁夜的最后一次见面并不愉快。
那天在县城他帮了她,她当时走了,连谢谢都是让祁声声帮忙转达的。
想必他应该不怎么高兴。
宋时微睡的是靠门口的这一边,她坐在床边,警惕的注意着门口的动静。
门锁又动了一下,她立刻下床飞奔进旁边的浴室里。
刚把门轻轻掩上,脚步声传了过来。
房里很暗,遮光窗帘几乎全拉上了,但祁声声要求留一点点缝,说有安全感。
所以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月光。
可以让人在黑暗里行走。
祁夜走到床边,看到被子有些乱,伸手往上拉了拉。
见祁声声呼吸平缓,睡得还算安稳,他直起身向外走去。
宋时微松了口气。
听到房门轻轻扣上的声音,这才轻手轻脚拉开卫生间的门,摸了出去。
刚踏出两步,手臂猛然一紧,被人掼在墙上。
祁夜目光冷厉,看清自己手中“贼人”的脸,神色稍缓。
“跟我出来。”他松了手,声音冷冷的。
然后率先打开门走了出去,宋时微抿了下唇,跟上。
“声声叫你过来的?”男人立在那里,身材颀长。
低下头时,在宋时微脸上投下一点阴影,有种居高临下的冷淡疏离。
宋时微点头,“嗯。”
“她假装跟肖岩复合帮人问东西,帮的是你吧。”
宋时微抬头看他,俊逸的脸没有太大的表情,说不悦也称不上,怪罪就更没有了。
是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淡漠。
他只是在客观的询问事情。
宋时微的心颤了一下,就像坐过大巴车时突然一个下坡的失重感。
“是。”她大方承认。
“我会安排司机接送你上班,尽量不耽误你工作。”
丢下这句,他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门随之关上。
宋时微对着空气轻呼一口气,回到房间更加没有睡意了。
祁声声不是跟她商量之后再决定假装跟肖岩复合的,是已经这么做之后,在她追问下才承认。
如果她先跟自己商量呢?
宋时微垂眸,为了得到妹妹的消息,她大概率也会同意。
她叹了口气,辗转反侧多时,还是睡不着。
祁声声睡得很香,祁母跟她说祁声声昨晚一夜都没睡安稳,不是说梦话就是发抖。
今天没有这个反应。
宋时微看了眼时间,下楼去喝水。
祁父坐在餐桌前看书,祁母在切水果、煮酒酿。
“微微,饿不饿?吃点夜宵。”
宋时微本来是不饿,闻到香味是有点馋了。
她笑道:“我来盛。”
祁母道:“声声……好点了吗?”
“嗯,她睡得很挺安稳的。”
祁母便把多拿出来的一个碗放了进去,点头道:“那就好,小夜说她看男友的眼光不行,还真是,闹出这么一件事,唉……”
又牵了一下她的手,“昨天声声睡得不安,老太太都打算带她去寺庙找人看看了。多亏了你,你一来呀,比我们都管用。”
宋时微放下勺子,低声道:“阿姨,这事声声受了影响,跟我也有点关系。我受不起这个感谢,反倒是要谢谢声声,还要对你们说一句对不起。”
她省去细节解释了一下。
祁母道:“那也跟你没关系,是那个肖岩心术不正,要不要再来一碗?”
“不用了,我上楼去看看声声。”
“好好。”祁母叫住她,“时微,帮阿姨个忙。”
宋时微转过身,看到她手里的托盘,心下意识的收紧了一下。
不用祁母说,她也知道这一份水果和酒酿是给谁的。
“小夜应该还在书房,就麻烦你带给他。”
宋时微点了下头,接过去。
走到祁夜房门口,她犹豫了一下,抬手敲门。
过了半分钟,脚步声渐渐清晰,听声音是穿的拖鞋,跟他穿皮鞋的脚步声有些不同。
没有那么干脆利落。
宋时微琢磨他脚步声的时候,门打开了。
两人都有些愣。
祁夜……没穿衣服。
准确的说,是没穿衬衫,上半身光着,可能是准备洗澡了。
不对,看他湿着的乱发,和胸口的几点水滴。
应该是刚洗完。
这么居家的祁总,宋时微还是第一次看见。
那腹肌线条隐约可见,两条人鱼线往下消失在家居裤里。
很紧实的身材。
“什么事?”祁夜的神色已经恢复到冷漠。
宋时微回过神,把托盘往前一递,“阿姨让我带给你。”
强健的手臂一伸,把东西接走。
然后门关上了。
连个谢谢都没有。
宋时微抿了下唇,转念想到他帮了她,她也是当场一句谢没说。
祁夜的记性可好着呢。
房间里,挡住一点门缝的阴影过了半分钟离开。
祁夜收回目光,吃了一口酒酿。
另一只手拿着毛巾在脑袋上随意擦了擦。
手机震动,顾明弦的电话。
“祁夜,你奶奶上次那病,全是靠宋时微治好的?”
祁夜靠着电竞椅,拨了拨那碗酒酿,“嗯,怎么?”
“我问问你,你对中医了解多少?这玩意真的比西医强?”
“我现在是……比较信。听人说一个治根,一个治本。”
顾明弦道:“那眼睛失明,中医也能治吗?”
“我不是这个专业,不知道,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找专业人士。”
“你直说推荐宋时微得了呗。”
“她在这,你可以过来问。”
顾明弦完全跑偏了:“她在你这过夜?你把江御风的墙角给撬了?!!”
语气隐隐的兴奋。
撬墙角三个字让祁夜顿时失了胃口,把勺子扔碗里,抽纸擦了擦嘴。
“她来陪声声,那个叫肖岩的犯事杀了人。”
顾明弦的语气明显很失望:“哦……”
又道:“这大晚上的,我就不过来了,明天来吧,明天她还在?”
祁夜淡淡道:“应该。”
听顾明弦这风格,他就知道绝不是他出了事,或是出了什么刻不容缓的大事。
挂了电话,顾明弦走进病房。
裴颜靠着床头,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问道:“顾先生,我的眼睛是不是治不好了?”
问这样的问题,她的态度仍是很恬淡的。
顾明弦回想起刚刚在医生办公室收到的信息,医生说她眼睛情况变复杂了,原来的治疗方案不适合,做的话风险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