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升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苏小姐，你这样太过分了！”
余光扫到门口，她继续道：“你看我不顺眼，冲着我来我无话可说，可子墨……他有天大的罪，都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难道苏小姐你为了对付看不顺眼的人，都能如此没有底线吗？”
宋时微作势沉思了几秒，抬眸说：“季小姐，我觉得你没有资格跟我谈底线，你拍拍自己的心问问看，是不是同意我？”
“苏禾！”祁夜忍无可忍的起身。
她失踪后现身一直到现在，他觉得她身上多了好多陌生感。
也许是他从没有真正的了解过她。
也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怒火攻心。
“怎么了？”宋时微瞥了他一眼，“祁大总裁又有什么高见？”
“你发疯适可而止。”祁夜替季云升拿起包，“我们走。”
宋时微靠着办公椅惬意的摇了摇，“不送。”
她股份转让协议收起来，正预备看今天的工作安排，忽然感觉门口多了道影子。
抬头看去，动作慢慢停了下来。
“光霁？”她起身走过去。
谢光霁的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穿得极为朴素，一身黑色。
他眼睛里的红血丝没有半点消下去的迹象，似乎比之前更严重了。
“所以，对你来说，我是不是也是看不顺眼的障碍？我爸妈也是。”
“不是这样。”
“那为什么！”谢光霁红着眼打量着这件办公室，压抑着声调一字一句问，“为什么我妈刚死，你就迫不及待占用她的办公室了？”
宋时微回头观察办公室，看到墙角叠放着两个纸箱子。
她道：“我不知道这里是王经理——”
“你不知道，谢清辉也不知道吗？！”谢光霁大吼。
他直直走进来，撞到了宋时微的肩膀，听到她的闷哼，他反射性停下脚步转身要关心，看到那张脸，又生生忍下来，快步走到墙角，把箱子抱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宋时微看着他的背影，终究还是没有追上去。
她跟谢光霁的关系，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警方那边，还没有查出那杯水究竟是被谁动了手脚。
一个人如果无法承受一件事，就必定要找一个出口。
现在案情不明朗，她的嫌疑最多，是最好的出口。
在座位上闷了一会，宋时微起身把安排她到这间办公室的人叫进来。
“谢总没有交代过，要把这间办公室留着吗？”
谢氏药企那么高的办公楼，不缺一个办公室。
那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闻言摇头，“没有。”
宋时微当着她的面给谢清辉打电话，开了外放问。
“谢总，我被人安排进了王夏兰王经理的办公室，是您的意思吗？”
“这是谁安排的？我提醒过把这个办公室留着！”
宋时微抬眸，办公桌前的年轻姑娘已经慌神了，手指不断扭着衣角。
“说吧，你把我带到这办公室来是什么居心？”
“苏经理对不起，我就是一时疏忽了细节。”
宋时微看了她足足半分钟，冷静的按了内线，接hr。
“这有个员工办事能力低下，麻烦你过来做辞退处理，并且把人曝光给同行。”
姑娘更慌了，她本来也是靠关系进的谢氏药企。
“苏经理，我告诉你，但你不能辞退我。”
“你先说。”
“是有人给我两万，让我这么安排的。”
“谁？”
“我不认识，我是在我办公桌上看到的钱和一张纸条。”
“嗯，出去吧，要么自己辞职，要么被辞退，没有离职证明。”
“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宋时微面无表情看着她，“我答应你什么了？”
……
谢光霁仿佛行尸走肉，抱着王夏兰的办公用品走出谢氏药企大楼，突然真正理解到“人走茶凉”四个字的深刻内涵。
他转身，看了看谢氏药企的摩天大楼。
继而低头看手里的箱子。
王夏兰走了，谢华荣走了，他们给他留下的，只有琐碎的东西。
他一直不来公司取他们的遗物。
因为不想面对人已经走了的现实。
坐进车里，他又发了好大一会的愣，司机道：“小谢先生，回家吗？”
家？他还有家吗？
父母都没了。
谢光霁用力搓了搓脸，重重点头说：“回家。”
回到只剩他一个人的家，他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望着空空荡荡的屋子出神。
往常只要他一回来，王夏兰但凡在家，就会笑着小跑过来，捏捏他的脸说我儿子又变帅了之类的话。
然后再去厨房，给他乘一碗汤。
谢光霁走到厨房，料理台干净得反光，没有往日的生活气和香味。
他再一步一步挪去书房，本来负一楼做了一个大图书室，但谢华荣想多陪陪老婆，就又在一楼弄了个书房。
平时他开着书房门在里面办公，王夏兰就在厨房煲养颜汤。
每当王夏兰把一碗汤往谢光霁手里塞，他就会伸着脑袋喊：“不要厚此薄彼啊，我这个中年男人也要保养保养。”
或者有时候反过来，王夏兰在书房办公，谢华荣在厨房做她想吃的菜。
外人对他们两人的评价，有褒有贬，贬的居多。
抠门、不讲情谊、背信弃义……
但对谢光霁来说，他们是世界上最好的爸妈，他很幸运成为他们的儿子。
不过这份幸运现在已经没了。
突然响起的电话打断了他沉闷的思绪。
谢光霁闭了闭眼，走到客厅接起电话。
那头说：“谢先生吗？你的快递，麻烦出来签收一下。”
谢光霁出去，过了好几分钟才进来，把快递拆开，里面是一U盘。
他去书房打开，里面只有一段录音。
点开，苏禾的声音在室内响了起来。
……
宋时微在傍晚接到了谢光霁的电话。
于她而言，现在谢光霁讨厌她恨她，她接受。
他愿意找她，她也接受。
如果他接受，她会毫不犹豫过去陪他。
“我要跟你见一面。”谢光霁的声音很低沉，仿佛从地底下挤出来似的。
宋时微说：“在哪里见？”
“我把地址发给你。”
宋时微拿着包起身，给谢清辉发了条信息报备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