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对而坐,偶尔有眼神交流,但都没有再说过话。
宋时微点了几样甜品,“祁总要吗?”
“不需要。”
宋时微把点的两份甜品吃完了,合同都还没有送过来。
她百无聊赖的拿出手机刷。
祁夜说:“安安、声声还有我父母,都很担心你。”
“谢谢,抱歉,让他们担心了。”
祁夜看了他一眼,眼神浮动了几下,被冷意替代。
“听你的语气,并没有歉意。你要避世,至少知会大家一声,免得让他们急得团团转,甚至去警局报警!”
想到他的父母和祁声声,宋时微的态度软了些。
“抱歉,不过那个时候,我顾不上别人了。”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跟季子墨一起去找你和云升,你……”
宋时微笑笑,“我的心理素质不行。”
“以后不要做这种事。”
“嗯。”
两双眼睛对视片刻,宋时微的眉眼轻轻一弯。
“你和季小姐结婚了吗?”
祁夜本能的想回避这个问题,握着水杯的手收紧,片刻后说:“婚期快到了。”
“恭喜,会给我发请柬吗?”
祁夜的手更紧了。
几秒钟后,他收回握得发白的手,淡淡道:“当然,我们算是朋友。”
“嗯,朋友。”
宋时微咀嚼着这两个字,不知道婚礼那天,他会不会还这么想。
“叩叩!”敲门声传来。
祁夜的律师过来了。
宋时微很快的扫了眼文件,很利落的签了字。
“祁总,我现在就去准备季小姐的药。”
她轻轻颔首,也跟律师打了个招呼,很快就走了。
律师看了眼祁夜的表情,拿着文件也默默出去了。
偌大的房间,顷刻间只剩下祁夜一个人。
他看着窗外三三两两的行人,多的是一家人,一对父母带着一个孩子,或者两个孩子。
孩子的笑脸、父母的相视一笑、默契的拉住即将摔倒的孩子……
这种“家”的感觉,他暂时没法把它跟季云升联系起来。
他甚至无法再脑海里描摹出具体的画面,跟季云升如夫妻般相处的画面。
他们还不是夫妻,但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孩子。
祁夜按了按眉心,在窗边坐了很久。
如果有服务员进来,会发现,他是看着他对面那杯喝了一半的果汁出神。
中午,药送到了祁氏科技。
祁夜让人送到自己的住宅去,季云升现在住在这里,他拿起手机在手里转了两下,打给苏禾。
无人接听。
祁夜刚放下手机,阮峻急匆匆进来,连门都忘了敲。
“祁哥,苏禾回来了?真愿意给云升治病了?”
“嗯。”
“她的失踪到底是怎么回事?故意躲着的?”
祁夜有些烦躁,淡淡的说:“嗯。”
阮峻奇道:“这苏小姐还真是不可小看啊,之前她绑架了云升,我真是恨不得——我还以为她彻底疯了,没想到她消失这段时间把自己调整过来了。”
他喋喋不休,说话没有逻辑,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她怎么吃得下谢氏药企那么多股票的?应该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吧,苏小姐比我想象中还要有钱啊。”
的确。
苏禾只不过在谢氏药企工作四年,就算她的工资水平远超一般人,买那么多散股可不是几百万就能搞定的事。
她没有父母,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祁夜皱了皱眉,一想到他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人,心里的不舒服更加浓重。
……
房间里“砰砰”震声乱响,宋时微和几个保镖站在房门口,对这样的阵仗已经习以为常,平静的直视前方。
“你,进来!”门突然打开,季子墨拿手点了点宋时微的肩膀,跟个木棍似的,戳得她一阵发痛。
不等宋时微回答,季子墨就转身进去了。
宋时微提了口气,旁边保镖对她说:“机灵点,你一上午找不见人,他这才砸了房子。”
宋时微点点头,悄声进去。
地上是一片狼藉,那全是贵价物品的残肢。
宋时微目不斜视的踏过去,直直的走到季子墨身旁,站定。
“上午去哪儿了?”季子墨抬头,目光如利剑。
宋时微从包里翻出纸笔,给他写:【朋友家里出了事,我去找她,手机没电了】
季子墨的目光在她笔记上停顿了几秒,抽走小本子丢到地上,拉着宋时微往下一扯。
宋时微扶住已经崩线的沙发靠背,才稳住身体没落下去。
“我警告你小哑巴,我给你规定的时间是一个月,你就得24小时在我这地呆着。就算你妈死了,你也得给我在这呆着!再有下次,你猜我会怎么对你?”
他扬起手朝她脸上拍来,宋时微偏头躲开,怕他碰到自己的脸,泄露了端倪。
这个动作更刺激了季子墨的怒火,打从在谢氏药企被苏禾打断开始,他的肝火就没歇下来过。
眼睛危险的一眯,他再度伸手去掐宋时微的下巴。
就在这时,有人从门口进来,战战兢兢的说:“季先生……”
来的是个酒店服务员,看到这一片废墟,着实给她吓到了。
但她已经进来,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
宋时微长长的睫毛轻轻搭着,在眼下落下一片沉默而冷静的阴影。
一点儿颤抖都没有。
季子墨看了她一眼,松开手。
两人之间仿佛已经形成了某种默契,宋时微默默直起身,从服务员手里接过她定的汤羹,温度正好,转身送到季子墨面前。
季子墨挑剔的检视了一眼,这才接过。
喝完之后,他道:“小恩小惠别想就这么蒙混过关了,今天你把这房间收拾了。”
宋时微默默点头。
瞧她顶着一张跟季云升相似的脸做这种小心翼翼的动作,跟季云升本人呈现出截然相反的性格。
季子墨心里头跟猫爪挠似的。
他早就看出来,这女人虽然脆弱,但心跟季云升有种无形的相似感——都倔强。
他上前一步,伸手想摸她的脸。
他这助理忙不迭的弯腰开始收拾起来,一块毛巾朝沙发扬下去,掀起一阵灰尘,朝季子墨扑面而来。
“咳咳!”他瞪了一下眼睛,勾了勾唇,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