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弦像看个稀有奇葩一样看着她,“那你的意思……打算吃定我了?”
“顾先生可以帮我找到一份工作吗?”
“你不仅用我的钱,还想使唤我?”
裴颜淡笑着,“我现在看不见,只能继续麻烦一下顾先生。我精通日语和英语,学过心理学,可以做翻译和电话心理咨询相关的工作。”
她就这么给他安排起来了。
顾明弦道:“我劝你,还是努力把家人和朋友的联系方式想起来。”
“顾先生,我要还你的钱,就只能靠我自己。”
“这事先放着,你的脸,是谁弄的?”
裴颜表情未变,摇摇头,语调仍然是空灵的。
“不知道,不认识。是位女性,应该跟我差不多年龄。”
“更具体一点呢?”
“想不起来了,那天晚上我有些发烧,脑袋很晕,雨又很大,没有记住她的脸多少。”
她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看不出分毫悲痛。
顾明弦说:“救了你的当天我去报了警,不过并没有调查到什么,老胡同的监控坏了。”
裴颜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怎么知道?”
“如果有结果的话,顾先生早就告诉我了。没告诉我,就是没结果。”
“呵,你倒是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
裴颜笑笑,轻轻伸出手去,试探着想扶着碗。只是她看不见,摸索得很艰难。
过去的大半个月,一直是护工喂她吃饭,她还没有学着在看不见的情况下重新生活。
手指要么落了空, 要么戳到了菜里。
过程很糟心。
顾明弦坐在一边旁观,他不出手帮忙,裴颜就自己一遍遍试,脸上始终没有一丝恼怒的神情。
反而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
看来大半个月过去,她对自己毁容、变盲这件事,是打从心底里接受了。
顾明弦伸手轻轻抓住她的袖口,往前牵引了一下。
裴颜微微下意识闪躲,就跟之前碰到她要躲一样,好在可能跟他相处这么多天渐渐接纳了他,没有先前那样厉害。
……
宋时微的心思一半放在找裴颜的事上,一半放在实验室里。
企业全国赛真正的参赛药品,也就是跟前老板杨总反馈说有产权问题而不能参赛的那款,她一直在改良。
当初提出产权问题的人,是喜欢了杨真很久的一位研究员。
他愿意为她做个小小的牺牲。
两人似乎从那事后真正在一起了。
个人赛接触研究所的机会已经失去,宋时微严谨的盯着实验台,她要尽最大可能保证这药能在企业赛中一举夺魁,把她送到能让研究所注意到的位置。
“微微,听说个人赛初赛就有奖励,你得了什么?”中午休息时,杨真过来找她聊天。
“证书。”
“……”杨真顿觉乏味,把一杯酸奶放在她面前,“还不如我这个实在。”
宋时微笑笑,吃完饭她看了下时间,想起今天就是初赛办法奖品的日子了——高 峰论坛是今天。
广场上停着几辆共享单车,她跟杨真说去消消食。
然后就在杨真佩服的目光中骑着自行车走远了。
微风吹拂,经过江上大桥时,宋时微蹬得快了些,长发都高高扬起。
最后,她在一栋楼前停下, 据说是在这里举办论坛。
她望着这栋建筑,看着一个个走进去的人。
如果她今天进了这里,说不定……
“微微?”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宋时微转头,目光淡然。
“厉含烟,你不用每次都跟我打招呼。”
“你不跟我打招呼,我只能做礼貌的那个,来跟你打招呼。”厉含烟弯唇,顺着宋时微刚刚的目光看了眼大楼, “你想进去参加高 峰论坛吗?”
宋时微淡淡道:“你有办法?”
“我有,不过这办法只能让我一个人进去。”厉含烟从包里拿出票,轻轻扇了扇。
“我记得你从前不是这么……吝啬的性格,别人比你优秀你还会祝福的。怎么现在好像变了,你对我有敌意。”
宋时微笑笑,“敌意谈不上,不过从以前开始,我就不大喜欢你。”
听着她直白的话,厉含烟也不生气,“优秀的人,总是遭人嫉妒的。微微,咱们的第一轮较量,你可是输了。”
“并不心服口服。”
厉含烟笑容淡了些,“那就在复赛决赛加把劲,嫉妒是最没用的东西,不是吗?如果你想听论坛内容的话……我过后会开个小型聚会分享,到时候会邀请你的。”
她一扭身,朝着大楼里走去。
胜利的姿态刺激着宋时微的眼睛。
握了握车把手,她猛地转向,蹬着自行车离开。
晚上,宋时微回到家里,意外发现季白不在。
她打开灯,再看一眼时间,八点半。
这个点了还没回来,这是没有过的事情。
宋时微烧热水喝了半杯,给他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却是阮峻,“宋、宋小姐……”
他的语气很不对劲。
宋时微眉心一拧,“小白怎么了?”
“他、他、他刚刚晕倒了!”
宋时微心口一窒,“心跳?”
“心跳还有,是正常。”
“把他弄到通风良好的地方,地址告诉我,我马上过来,你们都不要剧烈的动他!”
宋时微连外套都来不及穿,抓着包就冲下了楼。
阮峻发来的地址,是祁夜开的会所。
她加钱让司机开快些,加上她住的地方离这里也比较近,十分钟左右就到了会所。
冲到二楼,她看到横躺在沙发上的季白。
阮峻看到她,神情有些躲闪,像个鹌鹑一样站在旁边。
宋时微跑到季白身边,查看脉搏和呼吸。
都是正常。
再把脉,一分钟后,她闻到季白呼吸中的一点点酒精气味。
“你们让他喝酒了?!”宋时微不由提高声音。
“没有没有,是喝了点米酒。”米酒这玩意不就是甜汤吗?一点儿酒味都没有。
季白喝的时候也说没事。
把脉结束,宋时微如释重负的站起来,“小白是醉了。”
“米酒根本没度数啊!”阮峻惊叫。
“应该还是有点酒精含量,虚惊一场,抱歉,刚刚态度差了点。”
阮峻拍拍胸口,咬牙道:“这没用的小子!”
“阮助理,帮我把他弄下去,我带他回家。”
话音刚落,门口投下几道阴影,“阮峻,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