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你就是没得到过，才觉得她稀罕。趁着这个机会，你俩在一起试一下，这点心思准打消了。”顾明弦用过来人的口吻劝道。
祁夜十指在电脑上迅速动作，从工作状态中抽时间回了一句：“她不是你认识的那些女人。”
就是说他认识的肤浅呗。
顾明弦被他刺了一刀，哼哼道：“是是是，你认识的这个宋时微清高、不一样。跟我好过的女人从没一个劈过我的腿，你这宋时微的确是很不一样哈。”
祁夜没说话，视线看着屏幕，好似已经把宋时微这个人从他生命力摘除了。
护士推门进来，嚷道：“哎！这位患者，说了你暂时最好躺着，不能坐。你腹部的枪伤多严重，自己不知道啊？”
顾明弦上去抽走他的笔记本，“得了，听医生的，做好事不留名就算了， 可别是奉献了生命都没名。”
护士给祁夜换了纱布，顾明弦也跟着一块走了。
祁夜房里这个“闷声救人”的磁场跟他不对付。
他要是做了什么好事，非得让对方知道，绝不做那个闷不吭声的人。
隔着几间就是裴颜的病房，顾明弦在门口顿了几秒，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没人，卫生间的门开着。
裴颜的长发松松的挽了个髻，几缕头发搭在耳畔，侧脸别样温柔。
顾明弦靠着门框，静静的看着她扭开水龙头洗手。
水流很小，跟她这个人一样温温柔柔的。
他见过的女人无数，但没有一个像她这样……说不出的宁静。
就好像在战火纷飞中，她也能不疾不徐。
那种看透世间却仍对生活抱有热情的模样，有着别样的吸引力。
尽管那张脸布满伤痕，根本称不上漂亮。
水流声停了，裴颜在毛巾上擦干手出来。
这段路她已经颇为熟悉，走得很自如，只需要稍稍扶着一下墙面。
顾明弦颇有兴趣的看着她一步步朝自己走近，然后脑袋撞到他这堵墙上。
“顾先生。”
裴颜撑着他的胸膛后退一步，收回手理了理头发，笑了一下。
“据我所知，今天你不用上那个心理咨询的班，怎么不下楼走走？”顾明弦让开路，拉了一下她的衣袖，“出来。”
裴颜走出去，声音细细柔柔的：“刚刚睡了个午觉，高医生待会来给我做检查。”
顾明弦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塞她手里，“小孩送的，给你了。”
“谢谢顾先生。”
她很客气，顾明弦感觉得出来，自从萧佳来后，她对他更保持着距离。
很聪明的做法。
任何一个矜持的、有道德的女孩子，都应该这样。
“顾先生过来，是有什么事吗？”裴颜又道。
“来看朋友，顺道来看看你。”
“谢谢顾先生。”
她的态度始终温温柔柔，让人如沐春风。
但顾明弦得说，这是一种高端的话题终结者。
他在房间里干站了半分钟，准备离开，目光瞥过裴颜脚踝，想也没想的把她打横抱了起来，放到床上。
“顾先生？”裴颜微微睁大眼睛。
如果它能看得见，这双眼睛一定非常有神，可惜了。
顾明弦抬起她的一条腿，“这伤是怎么弄的？”
裴颜把他的手扒开，“磕碰了一下，挺正常的，不是大事。”
“陪护呢？我不是让她时时刻刻跟着你吗？”顾明弦声音不悦。
“阿姨很好很细心，但我看不见，磕着碰着是很常有的事，也只有磕一下，我才记得更清楚，是好事。”
顾明弦板着的脸一下子就板不下去了，“你还真是乐观。”
“我说的是真实。”
顾明弦抹了把头发，“好，那我走了。”
“再见，顾先生。”
走出病房，顾明弦在病房门口站了一会。
今天也是他休息日，大白天的，他去哪儿打发时间去？
祁夜？
这气死人的东西。
找女朋友？
没意思。
喝酒？
那就更没意思了。
主意在脑子里过了几遍，顾明弦愣是找不出一个想去的去处。
“顾先生。”裴颜的主治医生过来，跟他打了声招呼。
顾明弦点点头，看他进了病房。
在病房门即将关上的瞬间，他伸出脚一顶，就着这条缝看里面的情况。
里面这人的治疗方案，他也很想听听看。
“高医生……”他听到裴颜用那把细细柔柔的嗓子叫道，很配合的扬起脸，让对方检查。
她唇角带笑，跟面对他时别无二致。
“经过这段时间的恢复，个别深伤口的肉已经长好了，再过几天就能做皮肤移植。”那个被人称作冷面医生的高医生，在裴颜面前格外的温和。
“皮肤移植需要多少钱？”裴颜摸了摸脸颊，“高医生，其实我的脸治不治都没有关系的。”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顾先生会付好的。”
门口的顾明弦默默点头。
看，连医生都比你会看情势。
“顾先生跟我无亲无故，是出于好心救了我，我在这住了这么久已经很打扰了，不想再继续增添他的经济负担，我也不想再欠他更多。”
“你不是……顾先生的女朋友？”高医生的声音颇为惊讶，还有些许他自己察觉不到的欣喜。
顾明弦勾起的唇角慢慢放平。
“嗯，高医生，脸不需要治，但我的眼睛……”裴颜抿了下唇，“我的眼睛能治好吗？”
“可以，你放心，我有几个朋友在国外进修，你的病情我跟他们提过，他们都给了我肯定的回答。”
裴颜如释重负，“谢谢。”
“不客气，治疗患者是医生的职责。你的眼睛很漂亮，应该让它重见光明。”
裴颜笑了笑。
“怎么今天没有下去散步？”高医生检查完，又另起话题。
房间里的两人一问一答，裴颜比面对他时健谈许多。
顾明弦掉头就走，走到电梯口又返回来，去了医生办公室。
这边高医生已经跟裴颜聊了四五分钟的生活话题，氛围正好，护士突然敲门道：“高医生，有病人家属在办公室找您。”
高医生意犹未尽的起身，轻咳一声跟裴颜打了声招呼，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