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谢家门口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对他无微不至,只会让他陷入更大的痛苦。”
“醉酒的人醒来什么都记不得。”
“就算他记不得,他的朋友也会替他记得。”
宋时微拧眉,“那按祁总的意思,我应该对他不管不顾?我只是跟他当不了恋人,不至于连最基本的感恩心都丢了。”
祁夜又看向后视镜,只不过宋时微坐在靠左边一点,除非倾身到右侧看谢光霁的情况,一般不会入镜。
看不到她的神色,脑海中会自动联想。
尤其她说的话是句句都在反驳他,让祁夜心口的火气又开始生发了。
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淡淡道:“要断就断,干脆点。他是个男人,没有什么熬不过去的。”
他的语调……简直跟那些插手儿女家务事的自大父亲没两样,没有半点边界感。
宋时微反感的蹙眉,也针锋相对的说:“谢谢祁总的建议,不过我们的事,我们自己会处理。”
一个“我们”清晰的同他这个人划分了界限。
前面没再说话,开启的窗户吹来晚风,裹挟着一股寒意。
在这夏季的夜晚,竟然让宋时微感觉到有点冷。
她摸了摸手臂,靠着座椅出神。
想到前面坐着的这个人,好歹来免费当司机了,她态度应该好一点。
更别提他之前在国外帮过她。
宋时微按了按额角,再次开口,声音软和了许多。
“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刚送完季小姐回来吗?”
前面的人没有回答,过了好一会,她听到他不冷不热的说:“阮峻送的她。”
宋时微惊讶的抬了抬眉毛,原来今晚不是他跟季云升约会吗?
她幸灾乐祸的撇撇嘴。
作为女人,她当然看得出季云升对祁夜的心思,反正有那么一点。
再联想她神秘的身份,攻克祁夜,应该是她一定会做的事。
两人聚会变成三人聚餐,想想都有些好笑。
她的心情瞬间轻松起来,只要祁夜对季云升没有心思,她为祁安担心的心,倒是舒缓一些了。
可他如果对季云升没有男女之间的心思,四年前怎么会为了她欺骗自己?
初恋。
宋时微在嘴里咀嚼着这两个字。
初恋对于祁夜来说,现在到底算什么呢?
她想问,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契机和切入点。
否则太奇怪了,她突然关心起他的感情生活。
在她无边无际胡想的时候,车子在谢家门口停了下来。宋时微回过神下车,前面同时响起车门关上的声音,祁夜也从车里下来了。
他把谢光霁弄下来,宋时微说:“交给我吧。”
祁夜便面无表情的把人丢给她,压得宋时微朝旁边歪倒。
她没想到醉酒的谢光霁有这么……重!
祁夜站在一旁,任由他们两人歪歪倒倒,随时会摔在地上,漠不关心似的。
“扶一下!”宋时微赶紧喊道。
他这才伸手,把谢光霁拽了过来。
宋时微按了按肩膀,谢光霁刚刚跟个大石头一样压过来,把她肩膀都快压麻了。
“表哥,你还是帮忙帮到底吧。”宋时微也不知道自己抽什么风,脑子里想起谢光霁和他兄弟刚刚对祁夜的称呼,舌头一闪,就叫了这个称呼。
祁夜眸色浮动,暗色的瞳孔深不见底,倏地盯过来,仿佛两枚直射过来的针。
宋时微愣了下,不知怎么有些心虚。
她摸了摸的鼻尖,按了门铃。
是王夏兰亲自带人来开的门,见到祁夜,她的脸色为不可查的一变,笑呵呵的,“小夜,怎么大晚上麻烦你送光霁回来啊,苏禾,你和光霁都是,个赛个的不懂事。”
谢华荣走上前来把谢光霁接过去,跟着的两个家政从旁边帮忙扶着。
“小夜,麻烦你了,进来坐坐。”
“不用了。”祁夜看了眼宋时微,转身直接上了车。
后视镜里,他看到宋时微跟谢家人一起进了别墅里。
胸口一直挥散不去的那股火顿时冲天而起,他一脚踩下刹车。
车轮在寂静的黑夜里,与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嘶鸣。
……
“苏禾,咱们坐下聊聊。”一进屋,王夏兰就抱着双手挡住宋时微的去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姿态里尽是不屑和怒气。
宋时微看了眼谢光霁,从容的跟她走到沙发边上坐下,静静等着她开口。
王夏兰没想到她这么冷静,只得先开腔。
“我问你,你今天是不是跟谢清辉出去吃饭了?”
“嗯。”
宋时微神色镇定自若,回答时毫不闪躲,让王夏兰大为光火。
“你什么意思!想去给他打工了?!”
“打工”两个字实在是有些伤人,贬低的意味扑面而来。
宋时微微微一笑,“谢总经理请我吃饭我不能拒绝,还是说王总希望我在公司里跟他翻脸,弄出让全公司都知道的大动静才好?”
“你没答应他?”王夏兰狐疑的问。
“我为什么要答应他?”宋时微慢条斯理的反问,“当然谢总经理确实比王总的脾气好很多,这是我比较欣赏的一点。”
王夏兰小下去的火顿时又燃烧起来,对这个人,她是想打想骂却都只能忍着。
谁叫她有本事呢。
两颊肌肉紧了紧,王夏兰只得在另一件事上发泄自己的怒火。
她喝了口水润喉,杯子放下时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我问你,你跟小夜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勾起嘲讽的笑,“你先别急着否认,你跟小夜去过酒店的事我都知道。”
不等宋时微回答,她自己越说越怒,一拍桌子,“你是勾搭上了祁夜就要甩了光霁?你未免太不把我们谢家放在眼里了!”
吼完犹不解气,抓起杯子一抖手腕,把剩下的水全结结实实的泼到宋时微脸上。
水滴滴哒哒往下落个不停,短暂的在宋时微下巴形成一道水幕。
她感觉有些睡从眼眶、嘴角处的面具缝隙渗透进去了。
宋时微没有抹脸,恐怕会让面具位移。
她猛地起身,冷冷道:“王总,说话定罪都讲究个基本法,你要打要骂甚至起诉我都行,拿着证据来找我,否则我可不奉陪。”
说罢转身便走,浑身的冷意让刚下来的家政都不敢上前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