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的真不理解,顾明弦放弃好好的媒体公司,去当什么新闻记者。
原来还在江城时,他的公司规模多大?连中央广场的大屏都是他的。
威风!霸气!
每次说起他来她都倍有面子~
现在呢?
现在他弄了个什么新闻社,员工只有寥寥几个人,一只手数得过来。
而且每年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跑,顾明弦这双贵公子的手,早在风霜磨砺中变得粗糙。
发型、穿着更是与精致搭不上边。
要不是有这脸撑着,他早就泯然众人。
“我的选择,四年前就已经说给你们听了。”顾明弦表情温和,知道顾姗不想让他被人看到,一点也不恼。
钱财名利,四年前他就已经全部放下。
顾姗气得把礼物砸在地上,压低声音道:“你只考虑你自己,你考虑我们了吗?!你知不知道京城的豪门圈看不起我?”
如果顾明弦还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媒体老板,她至于这么憋屈吗?
顾明弦安静的问:“你要我改变生活方式,不也是只考虑自己?姗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各自选择生活方式,各自为自己挣面子。”
“你是什么都不在乎了!你清高!”顾姗低吼。
“我真不知道你脑子里装的什么,四年前把公司卖了,钱也不留着,连同存款、房子全部捐出去,租房住……你图什么?图别人夸赞你大慈善家吗!”
顾明弦淡淡道:“这些,不是你偷偷进我书房知道的?”
顾姗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是,他是没有大肆宣传。
他……
顾姗仍旧炸毛着,“如果你不做这些,爸爸公司亏损的时候,你是可以帮的!我跟祁哥门当户对,他就会娶我。
你根本不在乎咱们家怎么发展,只在乎你自己!”
“你错了。”顾明弦俯身捡起包装朴素却用心的礼物,淡淡道,“你要还是不要?”
“不要。”她说。
顾明弦掂了掂礼物,嘴角勾出一丝笑。
顾姗恍惚中又看到那个玩世不恭却城府极深,能把人玩弄鼓掌间的哥哥。
但她清晰的知道,他已经不是穿梭名利场的人了。
他背叛了名利场,他竟然自愿下降阶层!
“姗姗,过分在乎名利只会成为它的奴隶,你应该做自己的主人。”顾明弦转身,步伐从容的走出了她的视线。
不管他们怎么说、怎么怒骂,他踽踽独行,旁人不能撼动他分毫。
外面的天空,上弦月静静的挂着。
顾明弦仰头看了许久,坐进车里。
风景倒退,他脑海里又回想起在江城山上的那一夜。
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四年的时间,还不够偿还过去犯下的罪吗?
妹妹、宋柯……
还要偿还多久,才能见到?
……
车子才刚在祁宅门口停下,祁母祁父和祁老太太就涌了出来。
“来来,我看看我的乖孙,哎哟~睡着了也这么可爱。”
祁父把孩子抱出来,祁安揉了揉眼睛,含混不清的叫了声“爷爷”。
“哈哈哈哈哈,是爷爷!没认错!这孩子眼睛真好使!”
“你看你!”祁母在旁边数落他,“大嗓门把孩子叫醒了。”
“奶奶……”祁安打了个哈欠叫她。
“哎~~”祁母满眼都是笑意,摸着她的脸蛋不愿意松开,“老祁,让我抱一会。”
“啧!先来后到!”
“哎呀你慢点!小心摔着我孙女!”
一家人和和乐乐进了屋,祁安的觉醒了大半。
叫了声“太奶奶”,又对在沙发上葛优躺的祁声声叫了声“小姑”。
“吃辣条不?”祁声声慷慨的伸手。
祁母“啪”的一声打在她手背上,“你赶紧的给我结婚!生个孩子就知道能不能给她吃辣条了。”
祁夜倒了杯水,在沙发上坐下,静静看着祁安在几个大人之间辗转。
“小姑,我想吃辣条。”
祁母把祁声声往楼上赶,“专门在这馋她,你真是!”
“三岁的孩子了,”祁声声大咧咧的,“有什么不能吃的?让她舔一口嘛,戒奶的时候不也是抹了辣椒粉在奶嘴上的?”
“那一样么?”祁父怒瞪她,“辣椒粉没有任何添加,你这个是垃圾食品!”
祁声声翻了个大白眼,“你们把孩子养得太精细了,只会越养越娇气。微微说过,人不能——”
“嘶!”祁母立刻出声,用眼神制止了她的话。
祁声声猛塞一口辣条,偷偷看了眼祁夜,蹲在垃圾桶旁边装消失。
祁夜放下茶杯,俯身把祁安抱起来,神色无恙的说:“睡觉的时间要到了,我带她上去洗澡。”
“嗯嗯,去吧去吧。”
等父女俩消失在电梯里,祁母才倾身,在祁声声脑袋上敲了一下。
“下次说话注意些。”
祁声声起身,往沙发上一躺,沉默着。
好半天才嘀咕道:“当初哥硬是丢掉安安呢,是我给捡回来的,我说句话怎么了?”
“你是怕他好日子过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为什么……”
祁母叹了口气,“这几年幸好有安安在,让他转移注意力也好。”
她拍了拍祁声声的胳膊,“你捡得对,做得好。”
客厅里没人再说话,气氛一下子沉了下来。
祁声声望着天花板,烦闷把抱枕盖在脸上。
微微,你到底去哪儿了?
楼上浴室,保姆给安安洗好澡穿了睡衣,祁夜抱着她去了卧室。
祁安在床上兴奋打了几个滚,钻进被窝,拍了拍被子,“爸爸,睡觉。”
“今天想听什么故事?”祁夜关了灯,留了一盏床头灯。
橘黄的灯光拢在他英俊的脸上,有种柔和的感觉。
祁安靠在他臂弯里,张着亮晶晶的大眼睛,说:“妈妈的故事!”
祁夜翻着故事书的手一顿,手指不觉用力把书页捏得发皱。
“爸爸?”祁安戳了戳他的脸。
祁夜回神,“今天怎么叫顾姗妈妈?”
问到这个,祁安陡然兴奋,“顾姗阿姨说,只要我叫她妈妈,她就带我找到妈妈!”
祁夜神色微冷,眉眼间气息冷冽。
他摸了摸祁安的脑袋,“今天讲三只小猪的故事。”
幼稚的儿童书上是五彩缤纷的颜色,他一身极简泛着冷意的黑白,被这色彩冲淡许多。
祁安自小就乖,点头,“好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