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刚找到这里,远远看到谢光霁抱着人上了车,真是想追也追不上了。
扶着大腿直喘气。
车子驶离医院,宋时微才睁开眼睛。
谢光霁说:“为什么要装晕?你不想替季云升看病吗?”
此话一出,他立刻想到顾姗说的那些话,脸色当即有些白。
他倒不是听什么是什么,以前苏禾拒绝他时说对祁夜有意思。
这句话深深的印刻在他脑海里。
而且,他觉得他们两人之间似乎真的有什么。
“也不是。”宋时微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反正不是顾姗说的那个离谱理由。”
她刚刚装晕就应该更细心一点,也许是谢光霁太单纯了,所以她在他面前很放松的关系,忽略了细节。
但让他瞧出来却绝非好事。
如果谢光霁有天跟季云升通气,她今天晕倒的逻辑怎么立得住?
等红灯的时候,谢光霁看了她一眼。
宋时微半张脸都在黑夜的阴影中,长长的睫毛遮住了那双灵动的眼睛,显得格外的心事重重。
“不管是什么,我都不会跟任何人说的。”谢光霁低声说。
他的承诺让正在煎熬的宋时微诧异的抬头,看了他俊俏的侧脸好一会,才由衷的说:“谢谢。”
“你不能告诉我真实原因吗?”
宋时微摇头,“不能。”
她长长的吐了口气,“光霁,我很复杂,这是我们最不适合的地方。”
谢光霁抿唇,“我也不是那么单纯的人。”
“你很真诚,这是极致的单纯。”宋时微轻轻的叹了口气,笑道,“就算你复杂吧,你的复杂跟我的复杂也不是一回事。”
“不过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贬低你的意思。我是说……我身上的麻烦更多更大,大到很多时候都让我很茫然。”
“我可以帮你。”
“你帮不了我,不过也不一定。”宋时微冲他眨眨眼,“刚刚你已经帮了我两次了不是吗?如果以后我需要帮助,我这主动找你。”
这意思是让他不要想办法参与进来,谢光霁是听懂了的。
他郑重的点点头,“好。”
她让他帮忙,让他空洞的心充实了许多。
把人送到家里,宋时微就又恢复了刚上车的那种神思模式,纤瘦的身躯陷在巨大的沙发里,目光低垂着。
像一个已经入定的雕塑。
这是谢光霁从没见过的另一面,让他有探险般的激动和雀跃。
他无意中闯了进来,久久不愿离去。
谢光霁走到门口把门关严实,轻手轻脚的替她检查了一下水电气,实在没有事情做了,就在宋时微对面坐下来,静静的看着她。
……
季云升的病早于顾姗和安安。
除了她们三个,国内暂时没有相同病例。
可是,顾姗和安安是先入院的。
江越还没有查到季云升的家世背景,但从她的言行来看,是颇有气质的,服装搭配也很讲究。
所以在她失踪的这么多年里,她的生活环境应该是优渥的。
病发后应该有钱诊治。
一直拖了两年,说明一直没有找到治愈的方法。
各种信息在宋时微脑海里飞快的过,彼此之间慢慢建立联系。
一个有钱看病却看不好的人,季云升。
祁氏科技总裁的女儿,祁安。
如果安安生病,祁家必定极尽全力找寻医生来为她治疗。
祁家能调动的医疗资源,是非同一般的。
而且……安安还有个曾经在新闻上因医药研发而出过风头的母亲——也就是她。
宋时微心神一震,她突然想起来几年前有次无聊登录过去的社交账号。
看到有同事给她留言,问她到底去哪儿了,有人想高价请她出山。
顾姗说她是被人唆使来带走安安的。
但是那个唆使她的男人,却没有踪影,仿佛是顾姗为了保命胡编乱造的一样。
倘若她是乱说,她为什么会染上病毒?
让顾姗染病有什么好处?
有个安安不就够了吗?
安安太小了,她和祁夜在研发药物前的第一反应都是,得在顾姗身上试药。
否则安安的身体承受不了。
顾姗,多么合适的一个试验者。
而她到现在还没出院。
宋时微陡然站了起来,顾姗还没出院,病好得太慢了……
为什么?如果是药被换了呢?
药方掌握在她手里,所以药物都是她先配好煎好才送到医院去的。
一切好像都说得通了。
季云升也许怕正是怕被敏锐的人联想到这些,才会没说生病的事,毕竟祁夜今天可是被吓到了,说明他不知道季云升有病。
那么,唆使顾姗的男人,极有可能跟季云升有关。
警方根据顾姗的描述做出了人物画像,她在国外看到的那两个跟季云升暗中有往来的雇佣兵,显然不符合。
宋时微找出手机,给江越拨出去一个电话。
她走到阳台,压低声音说:“查得怎么样了?”
“季云升的家世查不出来。”
“再费点功夫,还有,她身旁是不是还有个年轻的男人?”
“没注意过。”
宋时微咬牙,“查,费用我打给你,尽快。”
江越吹了声口哨,“没问题。”
挂了电话,宋时微对着夜色发了好一会呆。
如果她的猜想是对的,那季云升简直是个毒蝎子。
竟然连小孩都下得去手。
她的女儿,她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差一点点就死了。
说起来还得感谢王夏兰,要不是她阻拦,药方已经被她捐给了医院。
想起院长那副急切的嘴脸,宋时微后背发凉,交给院方,也就是交给了季云升吧。
她握紧了十指,眼里的仇恨浓郁得跟夜色融为一体。
过了许久,响起的手机让她回神。
僵硬的抬起胳膊,宋时微看清了来电显示:祁夜。
她木着脸按了音量键消声,没有接。
这个男人……她不能百分之百的相信,季云升在他心里有那样的地位,在没有充足证据的时候,他可能只会站在她那边。
晚风把宋时微的长发吹得飘飘扬扬,客厅里的谢光霁看着她的背影,觉得那两个瘦削的肩膀似乎承受了巨大的责任。
她看起来是那么孤独,却又坚韧得像一把刀,直直的插在那里。
只是不知道要向什么邪祟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