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了栖迟居,阮知窈才把一肚子的疑问一股脑的问了出来。
“为何一见面你们就决定了要将他上了族谱?你们就不怕这是个会做戏的,骗的你们团团转?”
“就这么把他放在府里真的好么?若是遭了毒手可怎么办?栖霞堂可不太平,若是着了他们的道,不平白没了一条命。”
连珠炮似的问了一圈,阮知窈好像不知口渴似的。谢从琰好笑的看着她着急,然后一语道破。
“选黄道吉日可远可近,就算是个会做戏的,做得了一时还能做得了一世不成。”
“你可快歇歇吧,有父亲母亲盯着,栖霞堂那边再厉害这手也伸不进来。”
给她递了一碗冰镇好了的绿豆沙,谢从琰只觉得好笑。之前还蔫头蔫脑的,如今有了事情竟然又生龙活虎了起来。
“你们……真老谋深算!”
无语之下,阮知窈重新组织了语言,然后把谢家一家人都给夸了进去。
被谢从琰这么一说,她无端的有些同情这个孩子了。
跟阮知窈没说几句话,谢从琰就又出去了,不过没出府,而是去了谢敬的书房。
书房里,谢敬已经等了一会儿了,见着谢从琰过来,随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他坐下说话。
“你不来我也得找你,赈灾的情况怎么样了?”
“多谢父亲。”
谢从琰行了一礼,然后自然而然的坐下,就像这对父子平时一样。
“我已经伙同户部的官员做了一次清算,目前国库中的银粮虽然暂且足够,但是边关这么多年来不天平,若是全部划拨出来,只怕冬日里起了纷争就要导致将士们饿肚子上战场。”
“不过,儿子已经上书陛下,灾区旁边就是臃王的封地凉州。这几年,凉州风调雨顺,再加上物产丰饶,划拨出来一些粮食应该不成问题。”
听了谢从琰的话,谢敬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他的想法。
“藩王封地,物产太过丰饶并不是什么好事,借此机会削减一下并无不可。只是这么一来,只怕臃王就要大出血了。”
臃王跟当今陛下是亲兄弟,后来陛下登基之后他去了封地。要说起来,陛下对这个兄弟还算不错,给了一个极好的封地。
物产丰饶,民风淳朴。
只是太好,也未必就是好事。
卧榻之旁,岂容猛虎酣睡?
“陛下未尝没有削藩之心,只是缺少一个契机罢了。如今国家大灾小情不断,国库就算再丰盈,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养兵一日,用兵一时。臃王在凉州,又没有什么大的之处,这次出出血也不是一件坏事。”
想起臃王那肥硕的身子,谢从琰笑了。
谢敬也笑了,笑着笑着就咳了起来。
“咳咳,剩下的,还得看陛下的决断。咱们不可乱来,不过此番之后,臃王恐怕三五年内都得仰仗着朝廷的封赏。”
说完了这些,谢敬又说起了程均安。
“我也病了这么久了,也该好了。贺渊是个好孩子,一举一动都进退得当,虽说念书不行,性子倒是不错。”
“至于程均安,是得送走了。”
“这事儿就劳烦父亲来了,这二人一个是知窈发现的,一个跟知窈又不对付,我参与其中怕是有失偏颇。”
对于这个,谢从琰并不想参与,庶弟与他,影响并不大,所以最终结果,谢敬决定就好。
“嗯,等会儿我就让人把他叫来。阮氏的事情,我瞧着你最近还挺放在心上?”
听他主动提起自己媳妇,谢敬有些好笑。他这个儿子他还是知道的,能有儿女情长,实属不易。
“父亲,若没有旁的事情,我就先走了。以凉州之力赈灾的事情,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谢从琰并没有给谢敬什么答复,而是直接告辞离开。
今年两河两岸同时出现水灾,不少百姓都流离失所。凉州距离长江不过百里,能享受长江水域丰富的水利资源,怎么就不能拯救一下替他们挡了灾的百姓?
虽说以凉州一己之力拯救灾民确实有些难,但是却也不是不可能。
更何况,臃王又不是只凉州一个封地,他其他的地方都还好好呢。
考虑到这么多因素,陛下也很快下旨,请凉州一起协同赈灾。
此圣旨一出,根本就没多少反对之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是请你帮忙赈灾,又不是削藩,算什么大事?
至于银粮,没了再赚对不,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
如今早已入伏,白日里燥热,入了夜也不凉快。整个镇国公府里,入了夜虽然都熄了烛火,却也没几个睡得着的。
尤其是栖霞堂,长安郡主又拿了一封信后笑了。
成嬷嬷看着长安郡主的笑脸有些疑惑。
“可是有了什么好消息?”
“有人想要了谢敬的命。”
把手里的信纸放在烛火上引燃,长安郡主的笑容充满了血腥气。看着那火焰将信纸毫不留情的吞噬干净,她方才收回了目光,似乎心情极好。
“我那好孙子最近惹了不该惹的人,他们都觉得他应该丁忧在家。你说说,这事儿不赶巧了么。”
父母丧,守孝三年。三年的时间里,人才辈出,到时候谁还记得镇国公府那个惊才艳艳的世子爷?
而那个时候,镇国公府没落,她就不信谢从琰会不来求她!
成嬷嬷听了,只笑了笑,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提醒了长安郡主一句。
“郡主,今日我听说老爷忽然叫了程公子过去考问学问。”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看程公子回来的时候好像并不高兴。”
程均安当然不高兴,他自从被太学除名之后就不曾读过书,每日在府里不是跟这个丫鬟说话,就是出门做些不知道什么的勾当。
今日谢敬忽然叫他过去,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连四书五经都背不全了。
于是谢敬大怒,罚他闭门思过,抄四书五经一遍。
这本也不是什么太重的惩罚,比起当日谢从琰罚他抄经已经轻了许多。
然而这样的惩罚,却让程均安怒火中烧,总时不时的想起那些被谢从琰惩罚的时间。
如今入了夜,他还点着烛火抄书,只是越抄越烦躁,笔下的字迹也开始如鬼画符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长安郡主带着成嬷嬷过来了,瞧着程均安一脸的不耐烦,她冷冷的开口。
“当儿子的滋味,总比不过当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