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杖,最终还是没把叶文霖打残。等他鲜血淋漓被拖回来的时候,叶贵妃早已哭的不省人事。
淮安侯不想在这里虚耗,对于这样的妹妹和侄子,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御书房里,皇帝听说行刑结束,点了点头没表示什么。可那通报的太监却没立刻下去,只说淮安侯在外求见。
“进来吧……”
被这场闹剧搞得身心俱疲,皇帝无力的瘫在椅子上,听说淮安侯来了也支棱不起来。
低着头进门,淮安侯刚想下跪就让皇帝给免了。
“别跪了,今儿个看了一天了,看的心烦。”
“多谢陛下。叶贵妃那边已经哭晕了过去,二皇子,额,文霖也打完了在她宫里养伤。”
淮安侯苦笑了一下,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当了二十多年儿子养的孩子。
“嗯,好。爱卿来这里,也不是为了这事儿吧。”点了点头,皇帝叹了口气,还是强撑着坐了起来。
“乱子闹的这么大,不收场怕是不行。”
“是,老臣今日前来就是想问问陛下,孩子的事儿,这到底怎么做比较好……”
头疼的可不止皇上一个人,还有淮安侯。
叶文霖给他当儿子的时候,他可没少因为鸡毛蒜皮的琐事罚他。这自己儿子嘛,罚了倒也没什么。
可楚西宁,虽说实际上是自己的儿子,可到底是被皇帝当儿子养了这么多年的。
就像他对叶文霖,不是亲的,养了这么多年也养出情分来了。
他要是说把孩子换回来,出了楚西宁同意,也得皇帝同意啊。
他可只有一个儿子,不同意可咋整。
同意了,那他怎么养这个孩子又是一个麻烦事。
“既然错了,那就……”
皇帝显然也在犹豫这个事情,揉了揉额角,最终如壮士断腕一般下了决定。
“谁家的还是谁家的吧,西宁是个好孩子,若是一直不知道便也罢了,如今知道了,又让他如何在宫里相处?”
不知道的话,就当他是自己儿子,可既然知道了,感情虽在,国家大事却不容许有这样的差池。
那日众目睽睽之下,叶贵妃高喊出了叶文霖的身世,就算现在封口也来不及了,不如就让他回叶家去。
叶家再不济,也是有爵位的。回去之后,他还是家中独子,也不怕受委屈。
陛下金口玉言,淮安侯竟然松了口气。
他连忙跪下谢恩,并且连连保证。
“多谢陛下恩准,老臣膝下只有这一个儿子,回家之后定不让他受半分委屈。”
“发妻高氏豁达通透,还请陛下宽老臣些日子,回去跟她商量,将殿下记在她的名下,做嫡子来继承家业。”
如此安排也好,皇帝摆了摆手让淮安侯出去。
临出门的时候,淮安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里面一声长长的叹息。
“唉……”
这何尝不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这场乱子中,谁也没得到好处。阮知窈病了,并且很有可能将来都疯疯癫癫的。叶文霖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如今居在高位之上并不是一个好事儿。
楚西宁呢?怕是最难过的就是他了,好端端的二皇子,一夜之间变成了淮安侯世子……
大好的前程,就这么没了……
淮安侯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往宫外走去。
远远看见楚西宁带着小太监往后宫而去,他站住脚步看着,却没敢叫住他。
昨日的事情发生之后,楚西宁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他守着叶贵妃不让她闹大,有心发现楚西宁失踪,却也无力出去寻找。
今日见他,他的心里是有愧的。
罢了,以后慢慢弥补吧……
楚西宁不知道淮安侯的内心戏这么丰富。他昨日自己寻了个地方疗伤,大醉一场之后也看开了。
他是谁家的儿子就是谁家的儿子,改变不了,就想他改变不了自己投了谁的胎一样。
既然事情发生了,无法更改,那就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吧。
早上醒来,沐浴更衣后听说叶贵妃昏了过去,他带着自小跟着的小太监,捡了叶贵妃平日里爱吃的点心拿了几个过去看看。
就当,就当全了这最后的母子情分。
可惜了,他想全了这母子情分,叶贵妃不想。
他到的时候,叶贵妃已经醒了,见着他来,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来做什么。”
让她跪经的圣旨今日下了,但是监督的嬷嬷还没选定,大约要从明日开始。这会儿,她正守在叶文霖的身边,对着半身狼藉的叶文霖嘘寒问暖。
见着楚西宁过来,她有些不冷不热。
“我听闻母妃有恙,特来看看。”
“看什么看,我还死不了!”叶贵妃才不稀罕这些,看也没看楚西宁一眼,只顾着给叶文霖轻轻拭去额头上的冷汗。
“还有,别乱说,我可不是你娘!”
站在屋外的楚西宁笑了,他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将带来的东西放在屋外的地上,然后一撩衣摆跪下磕了个头。
“如此,那臣告退。愿往后岁月,叶贵妃永驻青春,母慈子孝。”
叶贵妃听到了么?她没听到。
叶文霖突然呻、吟了一声,她连忙上下查看,惊恐关心的样子是楚西宁从没见过的。
如他所说的母慈子孝,他该满足了。
笑了笑,楚西宁安静的起身离开,就像他来时的样子。
出门,他又不知该往哪里去,走着走着,竟然走到了御书房门口,他看了看御书房里昏黄的光,笑了笑,摇了摇头转身出了宫。
听闻宫外有客栈,只要有银子就可以收留无家可归的人。
沈氏回了家,跟谢从琰说了皇上的圣旨,说完之后,她也有些无奈。
“如今事情这样,便是陛下有心惩罚,碍着贵妃的面子只怕也下不去手。所以,咱们这次只怕要吃了这个亏了。”
因为吃了李大夫开的安神药,阮知窈正在睡着,红棠和青黛好不容易可以近身,连忙给她换了干净的衣服,又擦干净了身上这几日挣扎出来的汗水。
谢从琰在屋外站着,听着沈氏的话,他反而不太在意。
“无妨,暂且记下也可以。”
俗话说知子莫若母,瞧着自己儿子没憋什么好屁,沈氏连忙叮嘱他。
“我看着皇上的意思,是要把他认回去。你可别冲动,为着这么一个人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当。”
可看着谢从琰的神态,沈氏觉得他没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