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柳郎送了出去,阮烟然又仔细打扫了屋里才终于定下心来。
把自己的财产大致理了一遍,阮烟然立马找来一个小包袱皮翻箱倒柜的找了起来。
沉重压手的金银她可以不带,毕竟这些东西会耽误她跑路的速度。银票方便大额还轻,那必然不能落下。衣服还是要带上两套的,只是也不能带太好的,万一被人惦记怎么办?
金银首饰自然也是要带的,捉襟见肘的时候还能拿来换些什么。
就在阮烟然收拾的忘乎所以的时候,她的身后忽然想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你这是要跟那奸夫浪迹天涯了?”
阮烟然怎么也没想到叶文霖会这个时候过来,她吓了一跳,连忙将所有的东西都藏到自己身后。
“殿下这说的哪里话,我,我没有,我……”
如今的叶文霖哪儿还有当年的意气风发,身子瘦了许多,也白了,但这白中透着诡异的青紫,嘴唇也白的似乎毫无血色。
偏生一双眼睛还是黑的,再加上瘦,又大又黑的眼睛看着格外的诡异。
看着叶文霖这幅样子,阮烟然没来由的胆寒,但她不敢轻举妄动。
在他手下吃过苦头的阮烟然知道这幅看着瘦弱的身子到底多有劲,他曾无数次的一只手把自己压在墙上、床上让自己无法动弹,另一只手在她身上作恶,留下无数斑驳的紫痕。
“嗤,你要走,可以,把钱留下!”
叶文霖才不在乎阮烟然走还是留,他只瞥了一眼她身后的包裹,然后转身走到桌前坐下。
“你这个烂、货,爱跟谁跟谁,你走了我还少养一个人。但是,你得把银子给我留下!”
银子?凭什么!这是她提着脑袋赚来的东西,他凭什么要她留下!
叶文霖从没想过阮烟然会反抗,哪怕她有时候会跟他叫板,却没想到她会有这么狠毒的心。
他想破口大骂,但嗓子里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荷荷”声。他一只手死死的捂住脖子上不断往外流血的伤口,可那伤口太深了,已经扎破了气管。
伤口之处,除了血液,还有气管崩出的血泡。
阮烟然也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看着脖子上扎着一根金簪躺在地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叶文霖。
她,杀了他?
是,这金簪是她的。
这个男人说,要她把所有的银子都留给他,可这些钱是她后半辈子的指望,她不能给他!
他已经毁了自己的前半辈子,还想毁了自己的后半辈子不成?不行,绝对不行!
所以,当她看到叶文霖毫无防备的对着自己的时候,她没忍住,抽出自己头上的金簪冲着他的脖子就扎了下去。
曾经无数次她想扎断这个脖子,但当叶文霖终于倒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才彻底慌了。
她似乎终于想起这个人还是皇帝的儿子,当今的二皇子。哪怕没有入玉牒,但他身上流的确实是皇帝的血脉。
她,杀了皇子!
外面忽然传来下人们的说话声,阮知窈慌乱中终于夺回一抹清明。
手忙脚乱的把叶文霖搬到床上用被子盖好,又随意的将自己身上的披帛拿下来将地上和家具上的血迹擦洗干净。
至于已经沾了血又擦不掉的,她索性用东西给盖了起来。
幸亏自从搬到了二皇子府后,为了节约开支叶文霖辞退发卖了不少下人,所以叶文霖来的时候并没几个人知道。
就算他身边人出来找,她只要说不在这里那人应该也就能走了。
将所有东西收拾好,阮烟然看着太阳一点点的落下,心也终于一点点的定了。
差不多到了时辰,阮烟然立马拿出一套丫鬟的衣服换上又弄散了头发低着头悄无声息出了二皇子府。
手边的篮筐里是她这一生的所有积蓄,她在大街上走的飞快,生怕撞见了熟人。
又担心自己脚程不行,她直接一咬牙,找了个轿夫塞了几十个铜板让人把她抬了出去。
最近城中虽然抓人,但出城查的并不严,再加上阮烟然可以装扮过的样子守城官兵也只以为她是归宁省亲的哪家妾室。
一直到了土地庙,打发走了轿夫之后阮烟然的心才终于落了一半。
剩下一半在看到柳郎的时候成功落到了肚子里。
柳郎踏着月色二来,看到阮烟然等在土地庙门口也松了口气。过来将阮烟然松松的抱了一下之后,他终于发现了她浑身都在发抖。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仔细把人上下检查了一遍,发现阮烟然并没有什么外伤之后柳郎觉得奇怪。
“我,我们连夜走吧。”
杀人毕竟不是小事,阮烟然还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和盘托出,她只想赶紧离开京城。
若是天一亮,二皇子府里的人发现了尸体那就真的走不了了。
“我们孤男寡女连夜在官道赶路只怕会引来别人胡乱揣测,不如我们先找个农户休息一晚,明天再买个马做代步也能跑的快些。”
看她这么慌张,柳郎却故意拖延了下来,惹得阮烟然瞬间急出了一头的汗。
“不,不行!不能走官道我们就走山里!我们一定要尽快离开这里!慢了,我们真的会死的!”
阮烟然抓住柳郎的手关节已经发白,但对方打定主意不肯走,她最终选择了说实话。
“我,我把二皇子杀了。天一亮,府里的人发现二皇子的尸体必然会报官。”
“柳郎,咱们现在走吧!趁着现在,咱们还能走。”
阮烟然的声音里已经透出了哀求,楚楚可怜的样子谁能不心动。
看着她这样子,柳郎点了点头推着她往旁边的山林走去。
“走,走林子里!官道上虽然没有官兵巡视,但谁知道会不会有旁人看到。”
两人走入旁边的林子里,一路扶持着隐入黑暗之中。
周围弥漫的黑暗让阮烟然安了心,却只觉得心头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穿心而过。
“柳郎,你……”
“杀了皇子的只有你,跟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我要陪你浪迹天涯!”
黑暗中,柳郎的声音冰冷的毫无温度,一点点将阮烟然仅剩的体温剥夺。
“跟你私奔本就是我吃了大亏,如今你还要连累我被官府通缉?哼,做梦!”
说着,柳郎劈手夺下阮烟然的包袱,然后伸手一推转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