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这个老太太每次出现在沈氏跟前都没什么好事,沈氏能有这样的表情也不奇怪。
阮知窈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沈氏果然换上了一副小脸,连忙迎了上去,笑吟吟的问道。
“母亲不是不喜热闹么,怎么今日从院子里出来了?”
瞧瞧这话说的多有水平,这大过年的,阖家团圆,不是我们嫌弃你跟我们不是一家人不叫你。
而是你不喜欢热闹,不想打扰你的清静而不叫你。
你要生气,得先怪自己。
“今天过年,我本也不打算打搅你们一家团聚。只是今日合家团聚,总不好落了别人。”
长安郡主还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越过沈氏和谢敬走到上首坐下,身后的成嬷嬷也笑眯、眯的站了过去。
此时,她们带来那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才显露出来。
个子不是很高,和阮知窈这一米六的身高差不多。皮肤黝黑,一身湖蓝色的长袍在他身上格外的维和。
“少夫人,这不是程均安么?”红棠也瞧见了这个少年,小心翼翼的在阮知窈的耳边提醒了一下。
程均安?他怎么会跟长安郡主搅合到一起?
阮知窈疑惑的看了一眼在场众人,却什么都没说,只安静的听着。
沈氏自然不解长安郡主话里这是什么意思,瞧了一眼那少年,确定自己从未见过之后就好声问道。
“母亲,这少年是谁?怎么如此眼生?”
长安郡主等的也是这个,笑了笑,也不看沈氏,只看着谢敬发问。
“你可还记得你身边有个丫鬟叫珠玉的?”
一直不发一语的谢敬点了点头,扭头看了一眼程均安,完全看不出这二人到底有什么相似之处。
“当年珠玉自请离府,你觉得多有不便还曾发过脾气。你可知,她为何自请离府?”
沈氏瞧着,约莫猜到了几分,又看了看那少年更是皱眉。
一直不说话的阮知窈也瞬间明白,且把这个人挂上了号。
她都快忘了,原著里男主还有个弟弟,非常之不做人。
一点小事,动辄打杀下人,或者挑拨别人感情。
总之,人做的事情,他是一点都不做。
那日在书院,她就觉得这个做事风格十分熟悉,想了半天没想起来。
今儿个可算是想起来了。
那边长安郡主还在跟谢敬说着程均安的来历,阮知窈这边就在偷眼打量这个少年。
谢敬是那种芝兰玉树的公子气质,再加上常年病弱,更是平添一抹沉稳。
而谢从琰呢,完全是挑着父母的好处去长的,有父亲的文质彬彬,母亲的温婉洒脱,又加上这么多年的苦大仇深。
拿出去妥妥的世家成器贵公子模范标准。
可程均安呢?
一米六的身高,站着还要弯腰驼背,不说外貌,就这个气质就和这府里的人一个都不像。
五官更是贼眉鼠目,充满邪气,低着头,斜着眼去打量周围,怎么看都偷着一股子不正派的味道。
也是,若是正派,怎么会偷主家东西?
“珠玉当年有了你的骨肉,而你与沈氏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她不忍破坏你们二人感情,自请离去,在乡下生了这个孩子。”
“你是个男人,不知一个女人自己带个孩子的艰辛。珠玉为了能更好养活孩子,无奈之下嫁了个农夫,这才让孩子有了一条活路。”
“成嬷嬷那日出去采买,听说了此事回来报给我知道。我寻思到底是咱们谢家的骨肉,不可流落在外,多方打听终于把他给找了回来。”
“说到底,你们才是一家,今日除夕,该一家团聚的,不能落了他才对。”
说的是有理有据,可在场无一人相信。
等长安郡主说完,沈氏立马变了脸,翻眼睛瞧着谢敬问道。
“珠玉的事情,是真的?”
谢敬艰难的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此事。
“好啊,你,你竟然瞒了我这么多年!若不是母亲把他带回来,你是不是要瞒我一辈子!”
沈氏勃然大怒,转身看着谢敬步步紧逼。
谢敬看着沈氏生气,也慌了神,连忙解释。
“当年与珠玉,我确实醉酒胡闹对不起你。可我也不知她竟然就有了身孕,还自己走了。”
“若是她不走呢,你是不是就要纳妾,就要添通房了!我好歹出身名门,你与我好好商量我何至于不同意!”
“我没有这个想法,本也就是一场意外,我想着若是无事,给一笔钱财了事,若是真的有问题,那我再跟你说,要打要罚我都受着。”
越说越离谱,沈氏还在气头上,也不想听谢敬解释,竟然看也不看那少年一眼,转身就回了逸养斋。
谢敬连忙追上,两人拉拉扯扯的离了场,屋里居然只剩下阮知窈和谢从琰。
素来擅长装小白花的阮知窈怎么会出头?
默默的退了一步,把谢从琰给顶了上去。
谢从琰一直也觉得无聊,自然看到了阮知窈的小动作,心里哼哼了两声,却还是开了口。
“祖母,珠玉可还在人世?”
“在,你怎么忽然这么问。”长安郡主还是一副笑模样,目送了沈氏和谢敬二人离开之后,又把目光投向了谢从琰。
“既然母亲还在,您把他接来,珠玉能同意?”
“母亲都是希望孩子好的,珠玉已经嫁了人,没道理再回咱们这里。可这孩子是咱们的骨血,她愿意让这孩子有个好前程,所以才让我把他接了回来。”
“琰儿,你是最懂事的,你看这事怎么办?”
说着,长安郡主还把谢从琰给拖下了水。
沈氏和谢敬的意思很明显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谢从琰若是留下,那就是忤逆父母。
若是不留,那就是不亲兄弟。
“这人既然是祖母寻回来的,自然是祖母安排。”
阮知窈差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谢从琰是什么人,你想拖就拖?
这尊大佛,可不是一般人拖的动的。
四目相对,阮知窈总觉得看到了电光闪烁。而旁边的程均安呢,瞧着二人极限拉扯,竟然什么也不说,就那么缩着脑袋站着。
长安郡主不开口,谢从琰也不开口,两人都想等对方先退一步。
“琰儿,祖母年纪大了,管不了这么多了……”
“祖母老当益壮的很,都能在乡下那么多人的地方找到父亲的庶子,怎么能说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