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天的牢狱生涯,兄弟两个的样子已经不忍直视。
当初跪在镇国公府门前穿的学子服已经皱皱巴巴,白色的衣服上早已看不出颜色,有的只是掺杂着黑色、灰色和黄褐色的污渍。
本朝也讲究一个君子正衣冠,衣服成这个样子,那冠也早已不知去向。脑袋上顶着的,只有一头乱糟糟纠结到一起的头发。
而头发下,则是两人深凹进去,犹如行尸一样的脸。
瞧着这两人这个样子,景安捏着鼻子万分嫌弃的把他们提了出来,然后随便找了个河道匆匆洗了一遍才让他们两个去见谢从琰和阮知窈。
栖迟居里,看着两人有些狼狈的样子,阮知窈默默的咽了咽口水。
她一向是知道大神是有些心狠手辣在身上的,只是没想到狠起来这么的凶残。
十天前这两兄弟虽然饥肠辘辘但是身上还有些脂肪,精神状态也好,甚至还能跟他们讨价还价。
这不过短短十天时间,这两人不但一脸颓色,更像是被人吸走了所有精气神一样。
这会儿在院子里站着,竟然连谢从琰的脸都不敢看。
谢从琰对于这样的结果还挺满意,这兄弟两人并不是什么善良忠厚的货色,若不能一朝震慑住,以后必然会反噬。
一旦让楚晗月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只怕到时候只会死更多人。
“景安说你们愿意合作了?”
谢从琰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冷不丁的这么一开口吓得兄弟俩一起打了个哆嗦。
“对,我,我们愿意合作了!世子,您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阮明顒为了表衷心,赶在自己哥哥之前开口,只希望谢从琰能多记他一分好。
赞许的看了这两兄弟一眼,谢从琰点了点头吩咐了几句,两兄弟又被景安给丢到了当初的那个荒宅里。
这几日,谢从琰已经通过一些途径将这两兄弟也要参加科考,并且很有可能会成为热门人选的事情告诉了阮烟然。
在二皇子府里讨生活了大半年的阮烟然早已意识到了娘家人的重要性,又得知兄弟两个很有可能上榜之后岂会不心动?
于是,在得了消息之后她就使唤人出来找寻这兄弟两个。
两兄弟在荒宅里面等到睡着才等来了姗姗来迟的二皇子府亲兵,确认二人身份之后倒也没废话,直接就把人给送到了二皇子府里。
兄妹见面,各怀心思的互相关怀了之后,兄弟两人终于吃到了这半个月来的第一顿饱饭。
这兄弟两个吃的肚子滚圆目光呆滞,但阮知窈却有些食不下咽。
瞧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谢从琰有些不满,“不过是个举子,你至于这么魂牵梦绕么。”
方才那个杂货铺子的小伙计来报,说是后院的几个学子又起了争执,而阮知窈特别关注的季怀商成了众矢之的。
起因倒是不复杂,大家都是来科考的,比自己更优秀的必然要成为敌人,而这一院子里最优秀的季怀商就成了大家共同的敌人。
先前断章取义把官差引来不过是个开胃菜,后来众人发现季怀商背后的女人是臃王府的郡主之后自然不敢再打这种明面上的主意,私底下的阴招却没少出。
比如说趁着季怀商不注意,把他的米粮中掺上沙子,往他煮饭的砂锅中撒尿,更有甚者从一些游方郎中手里买了不知所谓的药想要趁机下到他的饮食之中。
乔掌柜已经在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将一些心怀不轨之徒送官法办,也不客气的警告了所有人,若再有这种腌臜事情出现那就将它们都给撵出去。
但这不过是将这些龌龊的小动作从隐晦的地方变到更隐晦的地方而已。
而这其中季怀商是最大的受害人,也是最大的赢家。每每他缺衣少食的时候,楚晗月都会适时出现,送衣送药,送爱心便当,还顺带会附赠来自郡主的爱的鼓励。
于是,施暴者最终变成了拉拢者。
如果搞不死他,那不如就利用他攀附上臃王府的郡主。
好像一夜之间,这杂货铺小小的后院气氛忽然就和谐了起来,不少人都会在自己有了什么好东西的时候跟他分一分。
不过季怀商并不在意而已,依旧每天缩在自己的房间里写写画画念念书。
这日阳光灿烂和煦,穿着单衣在屋里也会觉得有些闷热,而季怀商还是穿着他那一身夹棉的袄子在那里看书。
隔壁屋的王龙见状忍不住从窗口探了个脑袋进来冲他招呼,“季兄何苦如此折磨自己,只要你开口我便给你寻个差事,起码换些银两来给你身上这都快臭了的袄子换了。”
都在一个屋檐下住,王龙却跟季怀商是完全不一样的性子。
哪怕知道这次上榜十拿九稳,季怀商还是抓紧每一秒时间努力温习。而王龙就不一样,他好像不是来京城考试的,是来享受生活的。
这京城的大街小巷,他不过用了三日就摸的熟门熟路,连哪家酒肆的狗跟哪家客栈的猫有一腿都清楚。
不过他这性子也有好处,每日回来的时候都会跟同住的其他人吹嘘,倒也缓解了大家考前的紧张心情。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恕我不敢苟同。王兄,听我一句劝,踏踏实实好好念书,正正经经去考试才是唯一的出路。”
季怀商虽然一心只读圣贤书,却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他这几日听外面嘻嘻哈哈的笑声中夹杂了考试、试卷、银两等字样多少也窥探出了一些端倪。
科考前说自己有各种门路兜售试卷的并不是这一两年才有,古往今来绝不是少数,不过假的多真的少而已。
只是不知为何,今年的动静格外的大,大到这小小的杂货铺里都有了。而且,为了照顾所有学子,哪怕你没有银子也可以先赊账,等回头考试完了再还。
眼瞅着别人赚的盆满钵满,自然也有些人坐不住了,王龙就是其中之一。
他整日在外游荡,见着不少学子都想方设法去买那一块小小的牌子,自己也忍不住动了心思。
不过他也知道,能把生意做的这么大的,背后势力一定不容小觑,所以他便打上了跟阮明稷和阮明顒两兄弟一样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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