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看着走廊上的医生简介,在上数下第二行的位置赫然写着薄希的名字。
薄希的面容很上照,即便这蓝底照片拍的一塌糊涂,却也难以掩盖住薄希与生俱来的帅气,他似乎每每能在一群人中脱颖而出,无关外貌,而是气度。
今天是薄希和她约定了看诊的日子,上一回开的药已经全部吃完了,封燕离本来打算今天继续陪着他来看病的,可沈七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明明她挺害怕单独面对薄希的。
“请15号病人来5号诊室。”机械的电子音再度响起。
沈七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纸张,上面写的正是15号。
沈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这口气憋在心中许久之后,又缓缓的吐了出来,这才缓缓的朝5号诊室走去。
和其他诊室一样,5号诊室的布局也十分的简单清新。
一扇百叶窗,一张白色的办公桌,上面整齐的放着刷卡器、电脑等办公用具。当然还有一盆绿色的仙人掌,肥大的枝叶向四周延伸开来,上面尖锐的小刺宣誓着自己的锋利。
这是薄希的习惯,从大学的时候他就没怎么变过,沈七突然想起自己在大学的时候送过他一盆小小的仙人掌,也不知道如今那盆仙人掌变成了什么光景。
也许早就被薄希丢掉了吧。
毕竟算起来,自己也算是薄希完美的大学生涯中的一段黑历史。
“你好,薄……医生。”沈七将病历本放在桌上递给薄希,声音有些干涩。
本以为两人再度见面会是很尴尬的情况,却没想到开口竟是用了这么大的气力。
沈七觉得,这简直比自己处理KM项目发现陷阱时更让自己来的紧张。
薄希听到声音,有些惊讶的抬起头,在看到沈七的面容之后,眼中飞快的掠过一丝晦暗。
他连忙低下头,拿着病历本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
他知道沈七今天会过来,却没想到会来的这么早,让他根本就毫无准备。
“你还是叫我薄希好了。”薄希缓缓说道,似乎每一个字都变得那样的干硬。
沈七愣了愣,记忆突然飘向了大学的时代,当初这个男人也是这样同自己说的。
唤他薄希。
后来,她唤他阿希。
再后来,就变成了薄医生。
如今,他却又提到了这句话,沈七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不了薄医生,我们不算很熟。”沈七低下头,用发丝遮掩住自己的神色,“我今天是来看病的。”
薄希微微晃了晃神,险些失态将病历本掉落到地上。
他轻咳了两声,遮掩住自己内心的波动,开始慢慢的和沈七讲述自己为她制定的治疗计划。
这是一段长期的治疗,薄希这几日也一直在潜心的研究,希望能够找出最适合沈七的方法,为此他熬了两个通宵,才终于制定下了计划。
沈七侧头认真的听着薄希的讲述,听着他将每一个深奥的医学用语转化为最普通的白话,将复杂难以理解的治疗过程用最简单的话语表达出来。
薄希认真的关注了沈七的神色,她侧耳的模样是一直存在他的记忆中的,那一段不可磨灭的记忆。
如今虽然好几年过去,他们也不曾再多做联系了,可她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变,依旧是那个午后坐在图书馆中,认真翻译的姑娘的模样。
那个备受他关注却丝毫未曾察觉的小姑娘的样子。
漫长的讲解终于结束,沈七有些发愣的看着桌上的那盆仙人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需要两年的时间?这么久?就没有快一些的方法吗?”沈七想要摆脱如今的现状,每当看到自己的一身肥肉,她就会想起施羽晴厌恶的冲她说话的模样。
不配拥有漂亮。
这个世界上竟然还会有如此荒诞可笑的母亲。
薄希皱了皱眉头,解释道:“你这毕竟服用了很长的时间了,如果疗程过快的话,很容易虚脱的。我……这都是为你好。”
他付诸了心血,他希望沈七能够全然接受他的好意。
这也算是他迟来的歉意。
沈七将自己的一丝碎发捋到耳后,勉勉强强的露出一抹笑容来,“我知道,我只是有些心急。既然薄医生都这样说了,我自然该相信你。”
“毕竟你是这方面的专家。”
略带的生疏的话语,早就没了当初最亲昵的信任。
不知怎么的,薄希竟然觉得这些话有些心酸。
“这是我给你开的药物,明天开始每周周末来我这里进行物理治疗,记住了吗?”
周末薄希是不用上班的,他显然是为了沈七故意开了小灶。
沈七愣了愣,颔首道谢。
她拿好了病历本正准备往外面走的时候,却听得后面薄希发出一声叹息,夹带着无尽的悲伤和懊悔。
“七七。”
两个简单的字落到了沈七的耳中,却如同一道惊雷猛地在沈七的脑海之中炸开。
沈七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握着病历本的手在胸口骤然抓紧。
七七。
薄希对她的昵称。
这个世界上也唯有薄希会这样称呼她。
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朝沈七涌来,几年来的辛酸和苦恼仿佛一下子又回味了过来,而且这滋味越发的浓烈,好像要将她完全吞没了一样。
“阿希。”沈七终于转过头来,目光直直的盯着薄希的面容瞅着,好像要将薄希看穿了一样。
她快步走上前去,一把将病历本摁在桌面上,双手支撑着桌面,盯着薄希如玉的面容,一字一句的问道:“阿希,你回答我。”
“当初为什么要离开我?”
他的离别来的快又突然,仿佛明明上一秒他们还腻在一块儿,谈论着鸟语花香,下一秒他就骤然松手,将她一个人丢在原处,而他则渐行渐远。
甚至连一次让她询问发泄的机会都不曾给过。
薄希深深的看着沈七,那双眸子里闪过千百种情绪,懊恼、痛苦、无奈,薄希的薄唇微微抖动了几下,似乎要说些什么,可下一秒只是垂下了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