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云顿时觉得耳稍刺疼刺疼的,耳膜子也嗡嗡的响。好家伙,用了多大的力气!沈流云伸手摸了摸,耳朵出血了!
她有片刻的犹豫,低头将地上的碎瓷片儿踢向一边。
空气中弥漫着茶香。
她轻轻的吸了吸鼻子。
青年男子再次呵斥:“还不滚!”,一只手又抓向桌面的,茶杯!
沈流云顾不得脚下的瓷片,踩着过去将他推到一边。骂了句:“摔东西砸人能医好病的话,只管摔好了!”
人已经到了床边!少年眼底发青,脸色发黑,嘴唇白的吓人,眼角留着两行泪痕,嘴角留着白沫。
哭泣的女人抬起头,很吃惊的看着她,好半天才,抽抽搭搭的问:“你是谁?要干什么?”
青年男子也随后赶过来,一双细长好看的眼睛微微竖起来,贵气逼人。
“这姑娘,我家九弟生病了?”
青年男子看她的年纪,打扮,才发现不是自家人。门外守候的家仆众多,不可能轻易放人进来。
这样一个小姑娘,会是大夫吗?
沈流云没有理会他的话,伸手翻起少年的眼睑看了看。
从小挎包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紫红色的药,喂给他吃下。
那女人后知后觉的伸手阻拦,结结巴巴的说:“你,你给他吃的什么?”
沈流云看了看手里的小瓷瓶:“当然是药了?脸色发黑,眼底发青,口吐白沫,显然是中的毒呀!”
女人眨了眨眼睛:“中毒?你,你瞎说,九公子三公子一同吃一同住,我这个奶娘也一直跟着,我们都好好的,怎么九公子就中了毒呢?”
青年男子的眼神也凝重起来,带着疑问看着她。
沈流云转动手里的小瓷瓶,很没好气的说:“你问我我问谁去啊?你们在九公子身边我又不在!不过,坏人想要害人,那就会无孔不入。比如说茶壶里投毒!”
说完转脸看少年已经睁开了眼睛,有点茫然的看着四周。
气息很微弱的说:“三哥,奶娘,肚子难受!”
青年男子面露喜色,上前抓住少年的手,急切的说:“九弟,你,你醒了!醒了便好醒了便好!如果你有三长两短,三哥如何向爹娘交代!”
少年微微蹙起眉头,一只手软弱无力的按在腹部:“三哥,我怎么了?怎么觉得头晕腹痛!”
青年男子转脸看着风流云:“姑娘,九弟他头晕腹痛?”
沈流云点了点头:“他喝了毒茶,如果醒不来便去了。吃下解药,当然是这样喽!快去拿盆来,他要吐!”
话音未落,少年哇的一声,身子躬起趴在床头,吐的稀里哗啦的。
除了一股腐酸味儿,还有一股清酸。
沈流云探过头看了看盆里的污秽物,看到了茶叶的碎末。
站直身子,无意间看到已经站在床边的奶娘,眼里闪过一抹恐慌。
仔细的看了她一眼,三十出头的年纪,肤色白净,眼神妩媚,体态丰满轻盈。
她又从瓶子里倒出一粒药,交给青年男子,嘱咐他:“两个时辰之后给他吃下。”
便躲着脚下的碎片,小心翼翼的出了门。
外面的仆人,掌柜的都还直直的站着。有人困得站着打盹。
她对掌柜的小声说:“再过一会儿,去将屋子清理干净。”
看天色也是后半夜了,回到屋里,总是闻着身上有股味儿,换了身衣服,倒头便睡!
红锦眼睛睁得圆圆的,第1次没啰里八嗦。见她睡了,也倒头睡去。
睡得正香,门外传来的轻轻的敲门声。
掌柜娘子小声提醒:“两位姑娘,车把式来了。”
天亮了?沈流云艰难的睁开眼睛,起床梳洗完毕,出门看到,别的客房都静悄悄的。客栈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车把式正在擦车厢。
两人坐进简易的车厢里,正要拉上车帘。掌柜的端着几只鸡蛋追了出来,硬塞到她手里一个劲儿的说: “姑娘,你可救了大叔的命啊!要不然昨晚还不知道被折腾到什么时候呢?万一小公子出了事,我们都跟着遭殃了。”
掌柜娘子也跟着说:“咱这小本买卖,经不起折腾啊!姑娘回来的时候还来啊!”
“一定!”
沈流云也没有过多的客气,告辞离开。
夏天出门自然比冬天舒服的多。马车简陋,车厢四面透风,跑起来非常凉爽。
“云姐姐,咱村里通马车了。让我爹赶着车,去城里玩。”
“云姐姐,你说小姐一个人在家里行吗?我家绿锦笨手笨脚的,会不会惹小姐生气啊。”
“云姐姐。你昨晚上到隔壁做什么了?掌柜的为什么给你鸡蛋啊?我本来想跟着你去看看的,可能几只看门狗不让我进去!”
一路上红锦罗里啰嗦的。沈流云谨记爹的话,尽量保持低调。只是说:“隔壁一孩子生病了,我给了他几片药贴。”
红锦一点都不意外:“我爹说大先生的膏药什么病都能医。云姐姐,他们是什么人那么大阵势,门口都站了七八个人?”
“这个还真不知道,应该是大户人家吧!”
那年轻公子长相不俗气质高贵。一个奶娘都那么妖娆妩媚。绝不是一般人家。
转过了一道山弯,到了平地。
车把式停下车子,站在车窗前说:“两位姑娘,休息会。”
沈流云探出头,太阳正当头。车走的时候很凉爽,停下来热的好像坐在蒸笼里。
这里是一道川地,官道的两边都是麦田,刚收完麦子不久,光秃秃的一片。可以看到远处,一片一片的玉米高粱糜子已经半人高,胡麻花开得正旺,蓝蓝的像一朵朵小伞。还有一片片紫色的土豆花。
路边有一棵大柳树,树冠很大,树下绿草成荫。车把式坐在树下,啃馒头喝凉水。他大概四十多岁,五短身材,眼露精光。
红锦从车上拿下包袱来了,两人也找了树下阴凉处,坐在绿草地上。拿出干粮鸡蛋,萝卜条,水葫芦,桃子,野果子。
回头看车把式,啃着又黑又硬,还有点发霉的黑面馍馍,喝着凉水。
让红锦拿了两块一寸来厚,火色均匀的芝麻香油干粮,两个鸡蛋送给他。
车把式饱经风霜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双手接过连连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