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云说起山娃,突然想起这孩子不错。二十二三岁的年纪,家里兄弟七个,他是老四,长得壮实,人也本分,干地里活是一把好手,现在在馒头山造纸坊。
山娃芳芳当然认识了。
她布满冻疮的脸突然红了,咬着嘴唇。好半天才扭扭捏捏的说了句:“我听云姐姐的。”
“听我的就回家给你奶奶说。我这几天抽个空儿去趟馒头山,问问他的意思。如果他愿意的话,我帮你找个媒人,可以先把这事定成下来。让他闲了去帮你家干活,等你两年,等到你十五了成亲。”
“山娃的爹娘都是很懂规矩的人,他们家儿子多,如果这事儿成了,就没有人敢再欺负你们,也有人帮你家干活了。还别说,如果你们的是真的定下来,那一年,好家伙,帮你们种地的人可就多啦,兄弟七个啊,七个大小伙子,加上他爹。”
沈流云把两人夹头发彻底擦干,仔细的看过,药效真的是不错。
当然这是用来洗头的,第一次还不能彻底消灭掉那些寄生虫,得三次才能彻底消灭。
相比前段时间,可以直接撒在头发上的,虽然见效稍微慢一点,但是方便实用,涉及面广。
直接撒的,不可能照顾到,所有头发的根部。
“好了你们俩可以回去了。三天之后过来我再帮你们洗洗,头上的虱子就没了。以后要记得过几天洗个头。”
沈流云给芳芳的奶奶爷爷带了些治疗关节的药膏,还有点自制的,止疼药丸儿。
芳芳玲玲提着篮子回家,看到两人单薄的衣服,冻得裂了口子,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沈流云蹙起了眉头。
第二天起来,去大门外面收拾柴禾,抬眼看见侧面山岗上,刘翠花穿着标志性的红袄绿裤,扭扭哒哒的走过,手里还提着个点心包,看路线是去芳芳家了。
想了想,锁上门,去馒头山。
经过馒头山的路,正好就是刘翠华要去芳芳家的路,两人在路上正好碰到。
刘翠花扭动肥胖的身子,早早的打招呼:“哟,这不是云儿姑娘吗?这么早是要去哪儿啊?”
她的声音轻嗲嗲的,同50多岁的年龄严重不符,如果不看人,只听声音,还以为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憋着嗓子说话呢。
她标志性的红儿绿裤远处看,像是从地里刚拔出来的胡萝卜。走近看来,其实那耀眼的红棉袄,已经很破了,胸口还油渍斑斑的,至于那绿裤子,都已经洗得变了颜色。她的头上很夸张的,别着两朵鲜艳的头花,还是远处看起来很鲜艳,近处看起来已经蔫儿了。
应该日子过得也不宽裕、。
她臀部扭动的幅度很大,就好像一只卖力往前爬的菜虫。
沈流云嗯了声。
她并不喜欢和这种女人打交道,尤其是上次分明是她帮忙给万金玉接生,而且将孩子包的好好的。这女人,姗姗来迟只是进去绕了圈,便说东说西的,还伸手要那么多的钱。
更让她不待见的是,这个女人自己也是个女人,却那么狠心的借着说媒。将一个个待放的花朵,早早的经历了风吹雨打,还没盛开就早早的凋零枯萎了。
她侧着身子想绕过翠姑,翠姑却笑的脸上的粉都快掉下来了,横在路中间,将不太宽的路堵得死死的。
沈流云很不解的看着她,皱起眉头:“你挡着我干什么?”
翠姑得嘎嘎的笑 ,惊飞头顶的一群乌鸦,她很夸张地说:“你说我老翠婆子几个月没见,云儿姑娘出落的呀,水灵水灵粉嫩粉嫩的。你说我们云儿长得这样,什么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呢?”
沈流云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翠姑啊。我的事儿就不烦您老操心了,我呀这辈子就守着我爹伺候我爹了。”
翠姑很张扬的用手里,脏兮兮的手帕捂着嘴巴,挤眉弄眼的笑着说:“瞧云儿姑娘说的这叫什么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伺候你爹还不将你爹给急死呀。我的好云儿啊,你等着翠姑帮你好好留意,看哪家公子少爷配得上我们云儿。”
“真不劳您操心了。”沈流云很不习惯这种假惺惺的笑,更不习惯她身上散发的那种,廉价的脂粉味儿。
她娇小的身子灵巧的侧身,一只手随意的扬了扬。
翠姑还想堵着她说点什么。半个身子怎么也动不了,她吃惊的瞅着刚才,还热乎乎颤动的半条胳膊。怎么使劲都用不上力,就那么软塌塌的吊着。
吓得不知所措。
沈流云脚步轻捷的绕过翠谷,很快来到馒头山。山上两个作坊的工作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马黑脸带她去看,造纸坊的,纸存了整整两间库房。
造纸师傅手艺不错,造出的纸柔软白净,薄厚匀称。有用来写字的,画画的,还有裱糊墙的。
还有一些上的颜色的,红橙黄绿青蓝紫,非常显眼均匀。
更有一些厚的,应该是可以用来做窗户纸的。
最让她惊讶的就是,根据她的提议做出的卫生纸。虽然看起来,黑的粗粗的有点像马粪纸,但是绝对,柔软。而且这些纸是高温熬浆,还加了点药材,有消毒的作用。虽然比起前世的卫生纸来,质量差了很多,但是总比现在用草木灰的好吧。
更何况她还有新的设计呢,等闲下来,往两张纸之间,加点药材,彻底消炎,还有吸水的作用呢。
马黑脸也很有领导才能,每个环节的工作都安排得很到位。
她摸着纸对马黑脸说: “马叔,这些写字画画的,村里也没几个人能用得上。我寻思着,让石头哥带上几个人,带点纸张的样品,去县上,郡城,州城,咱也不要银子,给那些大点的店铺放上一些。等到明年,就可以上货了。这种纸,给村里每家都分点,在作坊干活的多分点,给家里女人用。”
马黑脸点了点头:“做的还不是很多,估计每家也就分这么一两沓。这么好的纸,给女人用浪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