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云看着阮兮兮红锦惨白的脸,惊慌的眼神指着凶巴巴维持秩序的衙役们,小低声说:“不关我们事儿。淡定,别被衙役看出点什么过来盘问。”
两人更慌张了,阮兮兮嘴唇都在哆嗦。
“赶紧去买棉花,买完回家。”
相比两位没出过山没见过世面的山村小姑娘,沈流云当然沉着冷静很多。
三人脚步匆匆的进了一家棉花店,扯了三床褥子,三床被子,加起来怎么也得10斤的棉花。
斤两不重但是体积太大。
红锦一个人背了6斤,背上就两个庞大的包袱。沈流云4斤,背在背上也挺大。
红锦胸前还挂着褥子被子的里子面子,床单,看起来很滑稽。
“兮兮,你帮忙拿个包袱。”
好不容易走到人流比较稀少的地方,红锦实在是走得艰难,沈流云将她胸前的取下来递给阮兮兮。
“什么?让我像背锅子一样?”
背包裹很丢人吗?沈流云忍不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个像背锅了?不把棉花背回去,晚上铺什么盖什么?”
说完将手中的包袱硬塞进阮兮兮的怀中。
“赶紧拿着回家。城门口有个米粮店,还得少带点粮食。”
说完也不管阮兮兮愿意不愿意,背好包袱就走。
走着走着恍惚觉得有什么, 抬头对上了一双温暖的明亮的眼睛。心中好像流星划过,拖着长长的火光。
那个人站在街头,简单的素色锦袍,浓密的乌发被一个精致的玉箍固定在头,眉毛又浓又黑,鼻梁挺拔,嘴唇温润有型。
四目相对,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好像就在等她。
沈流云忽然间眼睛就湿润了。这男人长得算不上完美,甚至不算美男,但非常舒服,非常温暖。
有种如沐春风般的熟悉。
好像阮家村的时候第1次看到爹。
她下意识的歪着头笑了笑。
男子的笑容,起到了治愈系的作用。沈流云提心吊胆心惊肉跳的心舒缓起来。
到了城门口买了二斤白面,一斤米。
阮兮兮将包袱又塞给了红锦,红锦脸色发白,很吃力,沈流云便自己拿了。
“姑娘们这是要去哪里?” 刚出城门耳边响起了美妙的声音。
好像潺潺的溪流,好像拨动的琴弦。
沈流云抬头果然是期待想象的样子。
问话的正是那位看起来温暖舒服的男子。身后跟着两位清秀脱俗的少年。
“西柳村。”
沈流云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得很厉害。
“我们去北柳村,正好路过。千姿,帮姑娘拿着东西。”
男子笑嘻嘻的。细眉细眼的少年上前拿过她的包袱米面,眉眼带笑,另一个唇红齿白的也笑。
“多谢!”
沈流云心跳的快蹦出来了,表面却非常矜持的说了声感谢。
却是一时半会想不明白该怎样称呼。
细眉少年及时介绍:“我家爷姓夜,”
“夜老爷。”
沈流云非常顺口的叫了声,叫完了怎么想怎么别扭。
“什么爷不爷的。夜谨,姑娘可以叫我大哥,大叔,大伯都行。”
男子慢悠悠的走在沈流云身边,冷冷的春风吹过一股龙涎香的味道。
帅大叔, 非富即贵!
“还是叫老爷好。”
男人感觉很温暖,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为什么?”
这男人看起来30多岁,说起话来纯真的像个孩子,眼神也很单纯。
“叫大哥太亲近,叫大叔你就老了。大伯自然更谈不上。”
“这样啊。”
“那就叫夜大哥。”
“叫不出口。”
“多叫几遍就习惯了。”
“哦。”
夜谨声音好听,说话中听。沈流云心跳的速度一直没缓下来。
心里纳闷怎么一直没发现自己有恋父情结。
忽然夜谨话题一转。
“姑娘认识衙门口躺的那几个死人吧!”
沈流云跳动的心瞬间停止。
果然感觉美好的东西未必真美好。
“夜大哥何来此话!我们几个乡下来的村姑,怎么会认识他们?”
“不认识,不认识为何刚才神色慌张的离开?”
男子的声音还是那么好,说话不紧不慢,温暖纯真的眼神,闪烁着飘忽不定的光。
“乡下女子没见过那么多的死人。害怕,不可以?”
长得很温暖,但是很可怕!沈流云再次抬起头来看过去。
脸部线条非常柔和,温暖中带着良善。
“当然,可以!”
夜谨温暖的一笑。
“前面就是西柳村。暂且别过,姑娘,后会有期。”
“但愿后会无期!”
沈流云低头几乎是唇语般的说了句。
这男人很恐怖啊!难道他知道些什么?该不会给她们惹上官司吧。虽然同那几个登徒浪子的死没直接关系,多少还是有点关系的。
“千姿,将东西送到姑娘家。”
夜谨当然清清楚楚的听到了沈流云的话,笑容弥漫到眼角处。
“云儿,你在哪里认识的野男人?”
进了家门儿放下东西,阮兮兮盯着千姿步履卓越的背影。眼睛瞪得老大。
“什么野男人!说不定就是我们的灾星!”
这姑娘难道说话非得这么直接这么难听么,不过她不愿计较。
沈流云一点儿也不隐瞒将刚才夜谨的话,重复了一遍。
说完叮嘱:“不管有没有事。我们得统一口径:没见过那几个人,昨天晚上也是早早回家的。”
“可是那几个人好好的怎么就自己打起来了,怎么都死了呢?”
阮兮兮不明白,红锦不明白。
“也许是打着打着不想活了,一起跳河了呗!”
沈流云也不明白。
“分明是他们欺负我们,怎么反倒不想活了?”
阮兮兮一张桃心小脸煞白煞白的,嘴唇哆嗦着。
“也许他们觉得自己作恶多端,以死谢罪吧!”
只好这么解释。
沈流云同红锦穿针引线忙到了大半夜,才终于将被子褥子枕头缝好了。
棉花卖的有点少,褥子都有点薄。
“明天还得进城去。”
今儿遇到了特殊的事儿,没有买到席子,毡子。
土炕不同于木床。得铺一张席子隔离尘土,毡子防潮。
“算了,还是不去了吧,过几天再说。”
三个人躺在烧得热乎乎的炕上,沈流云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惶恐。
阮兮兮更是半夜睡不着,不停的问:“云儿,你说我们该不会吃上宫司,坐进班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