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闻言偏过头去，看到慕言清隽内敛的侧脸，轮廓线条深刻，他脸色如常，那随口而出的一句话仿佛只是玩笑，他举着举杯跟旁边的人轻碰了下，然后小小地啜饮了一口。
饭局结束后，钟楚楠也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去五楼玩。
他之前受伤住院，圈子里的人知情的不少，也都表示谅解，关心了几句都带着女伴上楼了。
一时间，包厢里只剩下四个人，慕言，慕星辰，林浅和钟楚楠。
慕星辰吃饱喝足，正靠在林浅怀里打着嗝摸着圆鼓鼓的小肚皮，眯着眼一脸享受。
林浅爱怜地摸着他的小脑袋，后者忽然捏了一颗腰果伸到她嘴边：“小林老师你吃。”
大拇指圆圆的小小的，很肉感，林浅低头含住腰果，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奶香，整颗心都感觉想要融化，这种感觉来得很微妙，说不上来但却很受用也很甜蜜。
“小浅。”钟楚楠已经走过来，目光掠过她怀里的慕星辰：“你们以前认识？”
还没等林浅开口，慕言已经回答：“林小姐是星辰美术培训班的老师。”
钟楚楠是知道林浅之前除了在钟氏工作，周末还托人找了一份外活，是在一家艺术中心当美术老师。
慕言也拿了大衣过来，“景希，下来。”
慕星辰依依不舍地从林浅腿上下来，乖乖地走到慕言身边，“爹地。”
可能是慕星辰坐的太久，林浅起身的时候才发现双腿麻了，一个趔趄，钟楚楠已经扶住她：“小心点。”
温柔而又带着责备的低沉嗓音就像是情人间的呓语。
慕言扯了扯嘴角：“既然这样，那我们父子就先告辞了。”
林浅刚被钟楚楠扶稳，就听到慕言淡淡地说：“星辰，跟你老师告别。”
慕星辰颠颠地跑过来，拉住林浅的手，仰着小脸，“小林老师，那我先回去了喽！”
林浅不着痕迹地从钟楚楠怀里退出来，摸着他柔软的头发，“路上注意安全。”
“我会的。”慕星辰小大人似地点头。
等父子俩出去后，钟楚楠突然说话：“你跟慕言认识多久了？”
林浅没理他，径直走到衣柜前拿自己的外套跟包。
“那晚他在公寓门口……”
林浅关衣柜门的声音有些重，蓦地转身看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钟楚楠眸光一闪，喉结微微动了动，“听美美说，你最近跟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走得很近。”
林浅笑，望着他的眼神带着讽刺，“不是每个人都跟你想的一样龌龊。”然后就拉开包厢门出去了。
钟楚楠追出去，从后拉住她，两人争执间，看到前方的洗手间门口站了一个人。
慕言也恰好望过来。
他穿上了黑色大衣，衬得身姿挺拔，里面的同色西装跟白衬衫越发让他的眉眼看上去清俊，直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抿着，下颌的线条流畅完美。
瞧见他们，慕言并未觉得尴尬，而是很自然地颔首，并解释：“星辰在里面上厕所。”
熟悉慕言的人如果听到他突然来这样一句无关紧要的解释，一定会提防地打量他半天，因为慕言这种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男人会跟人解释本身就已经够诡异了，可以用“欲盖弥彰”来形容。
但林浅不知道，钟楚楠也不了解慕言。
林浅甩开钟楚楠的手就快步走了，钟楚楠跟慕言淡淡地点了点头就紧追过去。
目送着两人消失在拐角，慕言才转身往包厢走回去。
他推门进去，直接走向刚才女伴们坐的那张桌，手指在圆桌上敲着，绕着桌子踱步，然后在一个位置上停下，斜眼看向一个杯子，灯光映照下，杯沿上有两个唇印，一大一小。
慕言举起杯子，盯着那个稍大点的唇印，目光深沉莫测，然后包厢里进来了打扫的服务生。
“先生，您……”
慕言什么也没说，只是在桌上放下几张红币，拿了杯子就走了。
……
钟楚楠把林浅送到钟家门口，等林浅下了车，他就开车走了。
林浅没有立刻进去，而是久久地望着越来越远的车灯，刚才在车里钟楚楠的手机一直在响。
她从窗外拉回视线看向他：“你的手机在响。”
他只是瞟了一眼，就随手丢到一旁，“骚扰电话，不用理会。”
换做是很久之前，她一定会抢过手机，瞋他一眼，一边按下接听键一边问：“是不是你小情人让你过去？”
那时候的钟楚楠会边摸她的头边哈哈笑：“我的小情人不就是你吗？”
……
回去的车里，慕星辰趴在大黄软绵绵的身上长吁短叹，最后一脸担忧地凑到驾驶座边上。
“爹地，我今天见了小林老师的男盆友，我觉得这个情敌有些强大，怎么办？”
见慕言不理自己，慕星辰两条小眉毛拧成麻花状，“爹地，你帮我想个办法好不好？”
过了良久，车厢里响起慕言低缓的声音：“让她做你妈咪这样谁都抢不走了。”
慕星辰足足愣了一分钟，眨了眨眼，待明白过来慕言的意思，顿时跳到后座上，又气恼又警惕地瞪着正在开车的男人后脑袋，“爹地，你想干嘛？小林老师可是我的，我跟你说过她是我的女朋友。”
“如果你想让她永远都只是你的老师，那你继续闹，到时候别哭着来求我。”
慕星辰欲哭无泪，像是得到了什么噩耗，低下了头，过了会儿突然扑到了大黄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想到刚才小林老师还一脸温柔地喂自己吃楼下，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小林老师是喜欢我的，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为什么要跟我抢，为什么要跟我抢？”
慕言被他哭得心烦意乱，一踩刹车，轿车在路边骤然停下，车内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从后视镜里看向后座，慕星辰眼角挂着泪，惨兮兮地抽噎着，大黄像是感知到小主人的情绪，也委屈地“呜呜”。
慕言点了根烟，却没心情抽，父子两就那么僵持在路边。
安静了良久，慕星辰才哽着声开口：“爹地，其实小林老师有很多坏毛病的，我在她家住过，她睡觉时打呼还磨牙，喜欢抠着脚看那种晚上八点档的狗血剧，经常积袜子可以一个礼拜不洗，跟你真不怎么配。”
“那跟你就配了？”
慕星辰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抿着小嘴不敢吱声。
慕言抬眸扫了他一眼，“你那点小心思收起来，不然明天就送你回旧金山。”
“你又威胁我！”慕星辰气得又想掉泪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