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秋重要结婚了,亲自去意大利告诉她的消息。
她都不知道应秋重是怎么找到的她,不过……他若是真的想找一个人,确实也没有找不到的道理。
那个时候已经是意大利来年的开春,却仍旧寒冷,他在一片萧瑟的景色中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告诉自己,他要结婚了。
奇怪的是,祁夕桡竟然能笑着说那祝福他。
应秋重的神色,一点都没有将要结婚的喜气。他勉强的一笑,说:“我邀请你来参加婚礼,就在五月底。”
祁夕桡当时是没有准备好回国的,只不过也没有直接拒绝。
应秋重只不过转告了这个消息,当天晚上就搭乘最快的航班走了,祁夕桡没有去送他。
五月二十二号,A市机场。
接她的人不是父母,也不是林丞墨,是颜陌君和陆玄辞。
外加一个……小尾巴。
这一年她从来没有联系过林丞墨,林丞墨也没有打扰过自己。所以这次回来,林丞墨应当是不知道的。
已经七个月大的陆圆圆,趴在陆玄辞的肩头睁着又黑又大的眼睛滴溜溜的打量着她,脸蛋肥嘟嘟的,睫毛长到逆天,祁夕桡看到陆圆圆的一刹那心都萌化了。
颜陌君叫陆玄辞帮祁夕桡拿行李,自己则把陆圆圆抱在手上,:“陆圆圆快看,这是谁回来啦?”
祁夕桡便笑:“七个月大的小孩儿,哪里会认人呐。”
陆圆圆才七个月大,只会含糊的发出“爬爬”(爸爸)“麻麻”这两个音节。祁夕桡刚看到陆圆圆的时候,就想去捏捏他的小脸蛋。
果真是个大胖小子,一捏手感好极了,看得出陆玄辞和颜陌君将他养的很好,白胖白胖的。也不像那些熊孩子一样吵吵闹闹,之前就一直乖乖的趴在陆玄辞的肩头。
被她捏了一下,反倒没有哭闹,还对着她咧嘴一笑,嘴里念着:“高……高高……”
祁夕桡好笑的看着颜陌君,“圆圆在说什么呢?”
陆玄辞笑,“圆圆说见到你高兴,他现在说话都不会说,有些词也只会念出单音节。”
原来如此呀,祁夕桡就更觉得陆圆圆可爱了,一路上都是抱着陆圆圆逗他度过的。
颜陌君选在了一家高档会所给祁夕桡接风洗尘,吃过饭之后就入住酒店去了。
在祁夕桡快回来之前,颜陌君就问过祁夕桡是住自己的房子里,还是?
祁夕桡想着反正自己一年没回来以前住的房子里也落灰了,索性就说住酒店去。当然,颜陌君不用祁夕桡交代也知道,绝对不定念希这家酒店了。她给祁夕桡在自己隔壁开了间房,吃了饭之后就提着行李和祁夕桡一起回来了。
陆圆圆很是喜欢祁夕桡,和祁夕桡玩到一块儿去之后就可劲抱着祁夕桡的胳膊不撒手了。祁夕桡就把他放到自己的床上,再和他玩会儿。
颜陌君无奈的只有让陆玄辞先先回房间去,自己再多在这儿待一会儿。
祁夕桡看着陆圆圆童真的笑颜,心里突兀的略过一丝疼痛。
陆圆圆出生的那一天,她和应秋重亲自迎接了这个小家伙的降生。如今,陆圆圆已经七个月大了。然而时过境迁……应秋重即将迎娶她人,新娘不是她。
她有些失神。
颜陌君看着她的神色,迟疑了半晌才开口:“真的要去参加婚礼?”
祁夕桡的长发都长到了腰下,墨黑如绝美的绸缎一样顺滑。
“是啊。”祁夕桡点头,“我没关系的。”
“祁祁,你已经放下了吗?”颜陌君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这么问。若不是放下了,祁夕桡怎能做到心平气和的去祝福他的婚礼?
这件事如果放到陆玄辞身上,以颜陌君的性格非得防火烧了婚礼现场不可!她自认为祁夕桡并不是个像表面那样温婉性子的人,她的内里是有火焰的。
若不是放下了,那就是爱的太深,可以去这样去祝福。
祁夕桡看着在一边玩着她衣角的陆圆圆,垂下眸子。
“陌君,这件事早就已成定局了。”
她不经意的口气,却包含了诸多心酸与无奈。
颜陌君知道自己这番话大概是触到了她心里的伤心点,便扯了些别的事情,带着陆圆圆离开了祁夕桡的房间。
祁夕桡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看着镜子里的那个自己。
黑色长卷发,精致的妆容勾勒出充满风情的眸子,恰到好处的红唇,一身简约的灰蓝色长裙。
这一年改变了她很多,也改变了很多的事情。
她叹了口气,从自己的手提包里面拿出了口红补了个妆,将头发随意的抓了抓,温柔的披散在身后拿起包便出了门。
她要去见一个人。
应秋重的婚礼,祁夕桡本来应该有多远躲多远才好。让她下定决心要回来的,不是应秋重,而是这个人。
应秋重的未婚妻,舒瑞卿。
舒瑞卿这个名字,放到哪行哪业都是提不上名号的。简而言之,就是这个人普通到并不是行业上的尖端者,只是应秋重学校的普通学生。
舒瑞卿喜欢上应秋重,两个人最后怎么在一起我不知道。只知道后来舒瑞卿毕业之后想当摄影师,应秋重就把她提携到某时尚杂志的摄影师一职了。
她是在应秋重从意大利走之后的第二天给祁夕桡打来的电话。
应秋重并没有邀请她参加婚礼,而她邀请了。
舒瑞卿的声音清淡有活力,一听就是个刚进入社会的小女孩模样。她不仅邀请了祁夕桡参加婚礼,还跟祁夕桡说,自己要穿祁夕桡的手工婚纱,希望祁夕桡可以答应自己这个请求。
祁夕桡拒绝了。
笑话,自己给她做手工婚纱,是不是亲手在打自己脸?
舒瑞卿却说,让她回来后和自己见一面,再做决定。
祁夕桡在挂断电话之后考虑了两天,买了机票就飞回国了。
年更说她是疯了。
是啊,自己是疯了,整整在外面放逐了自己一年,却发现在对于应秋重的这件事情上还是这么的愚昧,不为自己考虑。
就像现在一样。
她站在念希的门口,静静地看着这个她已经一年没有踏足的地方。
显然有许多的员工已经看到了她,眼里有诧异,尴尬,和不知所措。
自己的老板现在已经有了未婚妻,而从前有特殊待遇的老板娘却回来了,应该怎么去迎接呢?祁夕桡想了想现在员工心里的想法,要是自己是念希的员工,自己会不知所措吧。
然而在刚看到念希的一刹那间,她的脑海中就产生了一种想法,并疯狂的在成型中。
舒瑞卿约在了念希见面,也不知道她是有心还是无意。
祁夕桡的神情很冷,微微勾唇一笑,就走了进去。
她径直走向往下的扶梯,餐厅的服务员见到她来了,微微一愣,上前说道:“祁小姐……请问……”
“包厢301,带我过去。”祁夕桡摆摆手,报出了舒瑞卿定好的地方。
服务员又愣了一下……
那好像是老板娘经常去的包厢吧……不过,面前这位也是前老板娘啊……
祁夕桡把服务员瞬息万变的神情都尽收眼底,她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跟着人就走过去了。
她站在门口沉默了半晌,才拧开房门。
舒瑞卿就坐在座位上,对着她微微一笑。
“来啦,赶紧坐,来。”
她说着还站了起来,笑容很是无懈可击。
祁夕桡却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面上波澜不惊的坐下了。
既然是舒瑞卿约她来的,她现在也打量起舒瑞卿来。
黑长直的头发垂至腰间,眼神,眉眼之间的感觉,和身段,虽然无一处和她相同的,却……有种说不出来的相似。
祁夕桡心里复杂的不行,坐下之后也只是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
舒瑞卿倒是大方的朝她一笑,“祁夕桡,我已经知道你很久了。”
祁夕桡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不错,极好的碧螺春。
她没说话,舒瑞卿一拨头发,继续说道:“我一直都知道,他只是将我当成你的替代品而已。”
祁夕桡抬头看她,舒瑞卿却不在意的笑笑,“我喜欢秋重,对于他把我当成替身这件事我并不在乎。只不过……不是出于炫耀的心思,我只是想在这场婚礼上穿上一件漂亮的婚纱。我想了想,这件事只有你能做成了。”
祁夕桡却在她的话语里听出了一种深深地可悲。
她……心甘情愿的为应秋重做备胎,随便应秋重心里还想着自己?
“祁夕桡,应秋重这一年中醉酒的次数太多了。我知道你在意大利过得并不好,他同样不好。但是这些日子,都是我陪在他的身边。”舒瑞卿的眼眸一垂,“他说过许多次你的名字,也说过更多次你们的故事。可是,这些我都可以接受,所以现在我要和他结婚了。”
舒瑞卿抬手向祁夕桡举杯,眼里有鲜明的笑意。
毕竟……能站在应秋重身边的人最终是她。
祁夕桡轻哼了一声,并没有去和舒瑞卿碰杯。
她只手在木桌上有节律的敲击着,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应秋重居然真的找了一个和她这么相似的人结婚,祁夕桡在觉得可悲的之余就是觉得可恨,这些日子,应秋重唯一能够履行的诺言,只怕就是这个了吧?
她嘲讽的一笑,“好啊,但是我有条件。”
舒瑞卿眼睛一亮,“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只要能让你愿意。”
“倒不是很简单……”祁夕桡抬眸看她,“既然你知道我们之间所有的故事,自然也是知道念希的故事。”
她在舒瑞卿瞬间变得有些暗淡的眸子里笑开,“将念希转让到我名下,用这一份产业,来换你的这身婚纱。”
念希在之前又被应秋重发展的更加壮大,不过在祁夕桡出国之后的发展,她就没再了解过了。念希是弘讯集团下酒店这一方面最大的一份产业,她之所以能这样提出要求的原因是因为。
既然现在应秋重已经打算和新人结婚,念希就已经没有了在他手下存在的意义。再者……她也是想知道,应秋重会为了舒瑞卿这个人做到什么程度?
舒瑞卿的眼睛里竟然又出乎意料的轻松,她笑了笑说:“这个很好办,我会在几天后把转让合同放到你手里。本来的婚期是几日后的,若是你愿意帮我做这一身婚纱,我愿意把婚期延后。”
哦?现在连这样的事情,应秋重都能听她的了?
祁夕桡心里一沉,说道:“不用延后。”
她看着舒瑞卿平静的开口:“合同给我,几天后我会将婚纱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