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后通碟了。
祁夕桡心里惴惴不安,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否正确。
她把手机关机了。
年更表情复杂的看着祁夕桡缩进了被子里,叹口气道:“真的是造孽。”
不是都已经五年了吗,在这个本该尘埃落定的时候,怎么会出这样的岔子?
作为看着祁夕桡这样一路走来的朋友,年更是最能真切的感受到她的难受和心酸的人。
但是年更也知道,祁夕桡心里的感觉,要比她心里的还要痛上数十倍吧。她心里也难受,但是不知道怎么安慰祁夕桡才好。只有拍了拍她,自己也去那边睡了。
关灯之后很久,年更开口说:“夕桡,你睡了吗。”
“没有。”祁夕桡的话语中带了沙哑。
“别哭了……”年更又叹了口气,“你看看为了他你都成什么样了。”
也是她的失策,小年的时候竟然觉得应秋重已经和以前不同了,就愉快的接纳了他陪在祁夕桡身边的这个身份。然而,看看他现在都整的什么事!
祁夕桡没说话。
年更在这黑暗中静静地问:“你放得下他吗?”
“放不下。”
祁夕桡回答的很快,就像是这是她最直接的答案。
“是不可能放得下他的,我自己明白。经过了什么的,经历了谁,他对我而言都是极其特殊的一个人。”祁夕桡顿了一下,“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再也不能相信他了,真的再也不能了。”
年更愣住了,才说:“你不是说……明天他来了就原谅他吗?”
一阵细碎的声音响起,祁夕桡翻了个身。默了一瞬之后,她低低的笑了。
“你真傻……他不会来的。”
年更被她笑的声音弄的心都揪起来了,说道:“你怎么这么肯定的,没准他会来的。”
祁夕桡还是笑了一声,年更都觉得自己在这声音里面清楚的听到了绝望了的意思。
“我太了解他了,所以我知道他不会来。”
年更还想开口说点什么,就听到祁夕桡开口道:“睡吧。”
之后就再无声音了。
因为祁夕桡心情不好,所以提前了一天回去。中午她们去离车站不远的一家饭店里吃饭。虽然祁夕桡看起来表情平静,有时还和她又笑又闹的,但是年更却知道她只是强颜欢笑罢了。
因为不放心祁夕桡的情绪,年更干脆就买了和祁夕桡一起去A市的票,准备陪祁夕桡几天。虽然祁夕桡义正言辞的说不需要她牺牲自己的时间陪自己,但年更这么了解她,自然知道她不过是强颜欢笑罢了。
下午三点就走了,吃完饭后已经一点半,应秋重一点动静都没有。
年更无言的看着现在没有一丝表情坐在出租车上的祁夕桡,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祁夕桡越这样安静,年更就知道她心里憋着越大的情绪没发泄出来。
到车站的时候已经两点了,祁夕桡昨晚的猜测没有错,应秋重没有来。
起码在视线范围内,是没有找到他的。
年更:……
她偷偷的去看祁夕桡的表情,只见她眼神垂下看着自己的脚尖,正出神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年更的嗓子有点发紧,“咳……夕桡,我们还有一小时就要走了。”
“我知道。”祁夕桡轻声道。
过了半晌,她转过头对年更说,“你看吧,我说了他不会来的。”
年更只能离祁夕桡坐的紧了些,向她表示起码自己还在她的身边,并没有离开。
两点半,两点四五十,检票时间到了。
大厅里回荡着播报员冷静又没有波澜的声音:“三点过五分去A市的高铁xx次在B11开始检票,请还没有到的乘客抓紧时间……”
祁夕桡站起身来,“走吧。”
她不知怎的走的特别快,背影执拗的像是想迅速脱离此地一般。年更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慢些走,不是还有二十分钟呐?”
祁夕桡没说话,只是突然就顿住了。
年更差点撞上她,说道:“干嘛?不是走的挺快的嘛,我都差点要把你撞倒了!”
她走到祁夕桡面前,忽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祁夕桡已经泪流满面。
过了半晌年更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从自己包里面拿出纸巾来给她擦眼泪。
祁夕桡扭头退了几步,在进站口那边又环视了一圈,哽咽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抽泣的蹲下来,呜呜的哭着。
年更彻底的懵了,她也蹲下来,在祁夕桡的旁边焦急的说着:“桡桡,桡桡你冷静点,乖啊,咱不哭了,眼睛哭肿了可就不好看了啊……”
祁夕桡在哭泣中还有一些破碎的声音发出来,年更没听清楚,又低下头去凑近了听。
“他真的没来……真的没来……”
年更心里一紧,原来是一直在重复这句话。
她沉默着陪在一边,眼睛也湿润了。两个衣着光鲜亮丽的女生就这样蹲在高铁站的候车大厅里,不顾周围人或诧异或奇怪的眼神,互相抱着流泪。
最终祁夕桡和年更一路狂奔,在最后一分钟检票进去,还带着两个已经哭肿了的眼睛。
祁夕桡在上车之前给应秋重发了一条信息,说:我们完了。
我们完了,所以就这样,到此为止吧。
高铁出发之后,全程都没有信号,祁夕桡干脆就开了飞行模式。
她和年更回到了工作室已经有些晚了,八点多,外面早已经天黑。
张沁在加班,一看到她就说:“祁姐,我给你打电话怎么打不通……呀,你这个眼睛是怎么了……”
祁夕桡摆摆手,示意她别在意。
她从包里把手机拿出来,才发现原来自己忘记把飞行模式关了。
年更看了一眼祁夕桡憔悴的模样,说道:“难道今天这么晚了你还想在这加班啊?算了吧,我们今天先回去休息。”
祁夕桡点点头,觉得她说的也对,索性就和年更打了个车回去了。顺便让张沁也别加班了,工作室所有人都放假三天,所有的工作推后,不愿意等的就退掉合作。
违约金?赔就是,祁夕桡已经不在乎那些钱了。
到了家里,祁夕桡给年更找了鞋子换上,忽然在鞋柜上看到了应秋重的家居拖鞋,微微一怔。
她把那双拖鞋拿出来就扔进垃圾桶了。
年更看着她泄愤似的动作,也没说话,就任由着她去了。
祁夕桡到客厅坐下,刚把手机打开,就震个不停。她没去看,反倒是年更走到她边上,把被祁夕桡遗忘的手机打开一条一条的看着。
前面都是张沁给她交流工作的,最后的一条……是应秋重。
发送时间,三点过五分。
那个时候祁夕桡已经上了高铁然后将手机给打开飞行模式了。
她皱眉看着应秋重发来的信息,半晌才把手机递给了祁夕桡。
“应秋重发来的,说他去医院了。”祁夕桡攸的抬头,把手机拿过来看,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怎么回事。难道他生病了?”
“不可能。”祁夕桡否决了年更,“医院……”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开始打电话。
祁夕桡知道肯定不会是应秋重出问题进医院的,所以,要么是他的亲人,要么就是他的朋友。如果是亲人出事,那应秋重也没有理由不告诉她的,所以祁夕桡第一时间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如果不是亲人,那就是朋友。
有什么样的朋友……能让应秋重这么在意?
祁夕桡想象不到,所以只能打电话。
她打给的是胡玥。
因为她是没有阿辽电话号码的,偏偏阿辽和胡玥走的近,什么都会和胡玥说,自己便走了这个捷径了。
电话通了,祁夕桡语气匆匆开门见山就问胡玥阿辽最近有没有跟她说起过应秋重的事情。但是胡玥说,最近阿辽只和她说了应秋重和自己已经和好,别的什么都没有。
到底是怎么回事:
祁夕桡烦闷的抓了抓头发,来不及和胡玥多说便把电话掐断了。她在年更担忧的目光里走到冰箱去拿了一罐啤酒,打开就咕噜咕噜的灌了几大口。
“你干嘛呢你!”年更见状,赶忙走过来劈手就想夺过祁夕桡的啤酒。
祁夕桡侧了一下身子躲了过去,“没事的,你别管。”
“什么叫我别管?我不管你谁管你!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祁夕桡你振作一点行不行!?”年更看到祁夕桡又仰头灌自己酒,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祁夕桡不理她,直接喝空了那一罐啤酒之后将空空如也的罐子丢进垃圾桶里,抓着手机就开始拨电话。
“……你给谁打电话?”年更觉得不对劲了。
按常理来说,祁夕桡需要喝酒才会壮胆打电话的人是……
“应秋重,你居然接电话了啊。”
与此同时,祁夕桡拨出去的这个电话接通了。
她还放了外放,所以年更也可以听到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
应秋重沉默了几秒钟,“你喝酒了。”
“是啊,喝酒啦,不喝酒怎么敢和你打电话呢?”祁夕桡从沙发上拿过一个抱枕抱着,嘴角还噙着一抹浅笑。
但年更只看得到祁夕桡的落寞。
她强忍着在电话旁边破口大骂的冲动,看看应秋重到底是想说什么。
祁夕桡见应秋重不说话,急切的对着电话大叫,“你给我说话!你说话,说话啊!”
“祁夕桡,你到底想怎样?”
应秋重的声音里有些不耐和隐忍,不知道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我,操!年更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祁夕桡冷笑了一声,“我想怎么样……难道不是你想怎么样?”
他居然还问自己想怎样,祁夕桡只觉得心都快凉透了。
“睡觉了,我明天还有课,挂了。”应秋重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狠心收了线,祁夕桡听着已经是忙音的手机,怔怔的还没回过神来。
要不是这手机是祁夕桡的,年更保准自己拿起来就得给她砸了!
祁夕桡只是呆了一下,就又开始回拨。电话响了一声,然后便被掐断了。祁夕桡又打,又被掐断。
她不依不挠的继续打着,知道那边的声音开始说:“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应秋重居然关机了。
祁夕桡这才把手机收起来,双手抱膝蹲在沙发上,
应秋重居然对自己不耐烦了啊,她眼底发冷。
年更在她身边坐着,在这种时刻大约自己也只能陪她坐着了,总不可能,去把应秋重揍一顿吧。当然,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自己可以去应秋重面前,质问他,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