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夕桡却像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一样,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也不去捡已经掉在了地上的那支画笔。
她的手还维持着刚才画画的动作,僵着摆在那里。
她现在脑海中唯一的感觉就是,自己要画画呀,还要继续画画呀……
坐在她旁边的那位同学帮祁夕桡把画笔捡了起来,问她:“你……没事吧?”
他坐在祁夕桡的前面,只是在画画的空隙中低头沾取颜料,余光中早就发现祁夕桡的不对劲了,这下连画笔掉了都没有意识。
祁夕桡过了两秒钟才啊了一声,接过他手里自己的画笔,说了声谢谢。
“要不你去和监考老师说一下,你就休息一下吧。”这个同学好言相劝,他看到祁夕桡的脸上都有了不正常的潮红,想着祁夕桡应该是身体不舒服。
“谢谢谢谢……不用了。”祁夕桡的语气有几分虚弱,拿着画笔想抬起来画的时候,却无力的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只好把画笔丢进了是同行里。
脑袋一波又一波剧烈的疼痛,让她只想现在趴在地上算了。要不是现在有这么多人,祁夕桡快忍不住要低低的呻吟出来了。
自己好像撑不住了……
她只觉得,眼前的静物都是模糊的,怎么看都看不清。头痛的几欲炸开,让她残存的思考能力都快没了。再这样坐下去,估计自己就会马上倒在地上……可是,她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
今天是多好的一个机会啊,可是自己失败在色彩这门上,一切都前功尽弃了。祁夕桡有点悲从心来,眼眶就突兀的红了。
她又强撑着沉重的眼皮,勉强转头看着周围的人,还没有一个人画完的。没错,自己也没画完,可是……她真的得走了。
祁夕桡认命的站起来,拿着没干的画就走到了吹风机那里吹画。整个考场,只有她一个人在这个时间段起身去吹画了,不少的人都抬头诧异的看着她。
她无视过那些打量的目光,昏昏沉沉的吹完交卷,就拿着自己的画袋走了出去。
实在撑不下去了。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考试的那些同学们一眼,就走了出去。
冷冽的风吹在脸上,也没有把她吹的更清醒一些。她看到路边有个大的垃圾桶,把画袋取下来就扔了出去。
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是希望自己现在是安分的坐在考场里画画的,而不是在考场外面泄愤一般的将画袋扔进了垃圾桶。不想要了,这些都不想要了!
对她而言,这次联考的失利,几乎是放弃了绝大多数的机会。
本来祁夕桡想的是,考好一点之后可以报考别的学校,但是根据这一次考场的发挥,她是肯定不能到别的学校去了。一本无望,连二本都很悬,还不一定考得上。
她把画袋扔掉了之后,觉得箭头轻松了些,但仍旧是失魂落魄的走着。
老赵迎面走了过来,他看着时间还早,便想着在外面等学生下考。没想到走着走着,就看到祁夕桡走了出来。
不应该啊……现在的色彩还只开考了二十分钟,祁夕桡怎么就出来了。
“祁夕桡?”老赵叫住了她,“你怎么就出来了,考的怎么样?”
祁夕桡听到有人叫她,抬头一看。
“猴儿啊……”
她只和老赵打了个招呼,就又懵懵的往前走了。
老赵看她的状态不对劲,想要过去问她怎么了,但是祁夕桡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老赵看着祁夕桡的背影,奇怪的说道。
看祁夕桡脸色十分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祁夕桡的唇色发白,她的浑身都发凉,一阵一阵的不舒服。她摸索着手机出来,打了个电话给祁爸。
祁爸很快的就接了电话,估计是一直在等着。
“出来了?”
“爸……”
祁夕桡开口的第一声就开始哽咽了。
她本来没有打算要哭的,可是一听到祁爸的声音,却开始忍不住了。翻腾的情绪不停地往上涌出来,怎么咽都咽不下去。
“怎么了?”祁爸紧张的问,“你先出来,爸就在路口这里等你的。”
祁夕桡无声的点点头,把手机握在手上就晃晃悠悠的走去了路边。
“这是怎么了?”祁爸远远地就看到祁夕桡出来了,赶紧出来接住她。
祁夕桡整个手都是冰凉的,但是脸上却烫的可怕。他看着祁夕桡的唇色发白,用手去摸了一下她的额头。
滚烫。
“发热了!”祁爸赶紧把祁夕桡塞进车里,一边埋怨道,“怎么不早点说?”
“爸,我考砸了。”祁夕桡沉默了一会儿,低落的说道。
“先去医院。”祁爸知道现在祁夕桡的状态不好,所以多说无益,也不准备和她多说。把车速开到最快,他在短时间内就把祁夕桡送到了医院。
祁夕桡昏沉的接受了检查,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高烧到了四十度。
护士给她扎了一针,流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
“病毒性流感。”护士皱着眉问祁爸,“怎么不早点送过来,想让你家孩子把脑袋都烧坏吗?”
“是,是。”祁爸在一边不好意思的回着护士的话。
其实祁爸也知道,祁夕桡可能会在这一次考试中失利。毕竟前面几次在高中的时候,祁夕桡就总是会在大型考试前出现状况。这一次他特意一大早就起来去看祁夕桡状态如何,早上的时候看着还好,没想到下午整个人就变成这样了。
不过,既然考都已经考完了,这场联考的的结果就已成定局,祁爸并不是一个一定要要求祁夕桡考的怎么好的人,也不想给她施加什么压力。
祁夕桡看着冰凉的液体一滴一滴的落下来,心里却只有一个想法。
应秋重……我想我是没办法和你一起上大学了。
两人在之前约好了,说要一起考上四川的一所一流大学。虽然后来两人分手,但是祁夕桡还是一直把考上那所两人都向往的大学作为自己的努力目标的。祁夕桡要考上那所大学,专业分非常吃力,所以她就一直很努力的在画。而且这一次联考她的机会这么好,可能将联考分数考好了,就可以加不少的分。但是,她却搞砸了。
难道,这是命运给他们的安排?
祁夕桡的眼泪不自觉的就滴落了下来,她赶紧抬手就擦了,怕祁爸看到。
祁爸出去给她缴费去了,回来之后什么也没问,就告诉她说,让她好好地先挂水退烧,别的什么事都不要想了。
不得不说,祁爸在这一方面并没有给她太大的压力。
可是越没有压力,她就越惶恐,越觉得对不起家人。
那天晚上祁夕桡到晚上十一点才退烧回家,在这期间她一直把手机给关了。联考考完之后就是放年假的时候,因为马上就要到春节了。
画室里面说是要考完之后再统一回画室收拾东西才可以回家,祁夕桡因为情况特殊,所以祁爸和老师请了一天的假,让祁夕桡隔天再回去收拾东西。
祁夕桡在家里沉沉的睡了一觉,第二天就退烧了,神清气爽。
她把手机打开,短信迅速的就炸了出来。
前面廖婷起码发了十几条问她在哪里了,后面的……居然是林丞墨和应秋重的。
无一例外,都是问她在哪里的。
她没回,只是和廖婷说了一声今天会回去。
廖婷很快就回了,说:你个死丫头还知道回来啊!今天画室里的人都要走了你还不回来!
看到这,祁夕桡不由得笑了一声,廖婷的样子仿佛活灵活现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虽然她不知道回去之后要怎么面对老师,但是她却很庆幸自己又廖婷这个朋友。毕竟老师也是对她寄予了厚望的,而自己却出了这么大的状况。
祁爸亲自把她送到学校才回去,说明天再来接她,千叮万嘱之后才走了。
她走到画室的外面,才发现教室里几乎空了一半。
现在是中午的时候,有很多的同学在上午已经收拾好东西走了。祁夕桡咳了几声,推开门进去。
有一道目光立马沉沉的望了过来,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她。
祁夕桡朝着林丞墨那边看了一眼,对他笑了笑。
林丞墨的眉头微皱,昨天听到廖婷说联系不上祁夕桡的时候就觉得她应该是回家了。但是看到她这么苍白的脸色,他不确定是不是对于昨天祁夕桡的考试造成了影响。
“夕桡!”廖婷见祁夕桡来了,奔到她的面前。
“你的脸色好苍白啊……昨天你怎么不回我的短信?”祁夕桡担忧的看着祁夕桡,“今天画室里的人走了一半了你才回来呀,真是的!”
“好好好,我这不是回来了。”祁夕桡对着廖婷笑了一声,觉得站着有些吃力,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胡玥走到她边上,正欲开口,就被廖婷的一个眼神打断了。
祁夕桡看着他们的模样,奇怪的说道:“怎么了?”
“没,没事。”廖婷回答的支支吾吾的,眼神也回避着祁夕桡。
“算了,你就让我说了吧!”胡玥是个直肠子的人,既然祁夕桡来了,她是绝对藏不住话的。
“猴儿说了,说你昨天二十分钟就出了考场,怎么回事?”胡玥在听到猴儿说这个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
二十分钟出考场,那是一个什么概念啊,那就是刚刚画完大色稿,就出来了。色彩一百分,只画了个大色稿的话,拿好的分数是没希望了。那么,就是说祁夕桡上不了好的大学。如果分数太低,可能连抛档都不够。
祁夕桡的努力胡玥是看在眼里的,一点一点稳扎稳打的进步。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她真的为祁夕桡感到不值。
“胡玥,你别说了!”廖婷打断了她,转头对祁夕桡说道,“猴儿昨天说了,让我们别问你的,怕影响你情绪。”
祁夕桡愣了一下,但是现在她心里已经没有那么难过了,所以她知道两人都是因为关心她才这样说。
“没事。”她的声音还有一丝虚弱,“昨天发烧了,撑不下去了才出去了。”
她勉力一笑,说:“我好的很,你们担心我干嘛。怎么了,还不跟我说说你考的怎么样嘛?”
胡玥真的觉得祁夕桡太可惜了。
即使祁夕桡现在可以这样笑着和她开玩笑,但是她都为祁夕桡感到可惜啊。所以就更不要想,昨天身为当事人的祁夕桡是有几分难过了。
祁夕桡正和廖婷说着话,手里忽然被人塞了一盒止咳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