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夕桡紧紧捏着自己的手机,坚硬的棱角狠狠地刺在她的掌心,她却浑然不觉。只想赶快跑,跑回宿舍去,到一个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年少无知我们将伤害当做是保护自己的利器,将所有的力气都化为自己身上的刺,狠狠地扎在对方的身上,鲜血直流。
应秋重发来的信息说:祁夕桡,我曾认识许多的朋友,不缺那些在一起之后不会管女朋友分毫的。你若是觉得和我在一起不快乐,那你要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我帮你找。
放你走,你放心,我会和大家说,是我和你说的分手。但是祁夕桡,我真的不知道理由,我不知道理由。希望你能考上好学校,希望你照顾好自己。
祁夕桡跑到了廖婷的下铺坐着,没有开灯。黑漆漆的空间在此时静悄悄的,祁夕桡心中的刺痛被不断的放大,放大,再放大。她一遍又一遍的看着那条短信,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应秋重,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祁夕桡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般乱的毫无章法,祁夕桡是个心软的人,绝对的吃软不吃硬。
如果说,之前祁夕桡看到应秋重还会心软,会想着是不是还有回旋的余地,那么现在应秋重说的这些话,就是把她最后的这些盼望都统统打碎了。她现在的头脑也没办法冷静,只是哭到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
这几日祁夕桡都是紧紧的绷着自己,什么情绪都不表露出来,将自己藏的好好的。今晚看到这些话就像是把她心里刚结痂的疤痕又撕裂开来,撕的鲜血直流。她哭到嗓子都嘶哑了,一下一下的抽泣着。眼泪留在抱着双腿的手臂上,打湿了好大一片。
廖婷还没有进到宿舍里面,就听到了祁夕桡的哭声,赶紧跑到里面去。眼睛却完全适应不了黑暗,跌跌撞撞的碰到了好几个凳子。她拉开房间的门,摸索着要去开灯的时候,就听到祁夕桡哽咽着声音说:“别开灯。”
她心里一顿,站在原地停了几秒。等到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廖婷才在自己的床铺上看到了那个蜷缩着的人影。
“夕桡……”廖婷走了过去,把祁夕桡搂住。
没办法,在这种时候,她能做的只能是给祁夕桡一个肩膀。
胡玥说得对,感情这种事情必须得是自己冷暖自知的,祁夕桡自己的开心最重要。她感受着祁夕桡在她肩头低低的啜泣,轻声说道:“哭过就好,哭过就好了。”
祁夕桡哭到整个人都没有力气了,才渐渐止住了哭声。她的双眼肿得像两个核桃,眼前什么也看不清,支支吾吾的都带了重重的鼻音。
廖婷无奈的说道:“行了你也别说话了。在这睡吧,下面没什么事,你去了也没用,就你这状态。”
祁夕桡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的身子有些颤抖,本来就瘦的骨架在此刻廖婷觉得变得更加的柔弱了。廖婷看着祁夕桡躺到了被窝里去才安心,又安慰了她几句才下去了。
祁夕桡哭的头昏脑胀,强迫自己快些睡着,脑海中却还是一直在想着应秋重的那些话。她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把自己的思绪凑都抓了回来,目光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窗外的天气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糟糕了,雨点一丝丝的飘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声响。这是入秋的第一场雨,气温在这一晚上骤然就降了下来。
一晚上过去,祁夕桡竟然没有做梦。
她起来了之后才开始思考自己现在在哪里,一瞬间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穿好衣服起床,去到了画室里画画,祁夕桡不断重复着这些机械性的动作。她迫切的想要改变这些现状,索性就拼命的画画,强迫自己心无旁骛,也不去关注任何关于应秋重的消息。
与此同时还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那就是之前和祁夕桡有过节的邵如洁同学在某一天忽然搬了东西走了,过去了清华班。众人在她走后议论纷纷,说她就是因为勾搭上了龙忏,所以龙忏把她转到清华班去了。祁夕桡对这些只是听听,在廖婷和胡玥激烈的讨论着邵如洁是个出卖了自己去换取画画机会的人的时候,她一言不发。
只不过在听到清华班这三个字的时候,她微微有些恍神。
在国庆节的假期之后,有一次户外的聚会。老罗说这是最后一次让他们放松的机会了,画室里组织所有的人乡下的一家农家乐玩。祁夕桡在老罗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个就提出了拒绝。
她停下了自己正在画画的动作,抬头道:“老罗,我不去。”
这话一出,立马引起了廖婷和胡玥的注意力。
廖婷是因为心里紧张,因为除了几个人,别的人还不知道祁夕桡和应秋重已经分手的事情。毕竟当时两人在画室里面受到的关注度太高了,所以在这个方面上,有这种活动的时候大家都会把祁夕桡和应秋重联系到一块儿。
“胡玥,我怕老罗又说出什么话来让夕桡伤心了。”廖婷把头凑到了胡玥那边去,眼神却看着在自己前面不远处坐着的祁夕桡。
祁夕桡最近瘦的厉害,背后的肩胛骨都凸了起来,隔着衣服都能看见隐约的轮廓。
胡玥看了看老罗的表情,说道:“听阿辽说应秋重最近过的不太好。”
阿辽没问应秋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从应秋重明显的态度变化上也能猜到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告诉胡玥说应秋重昨天还在问阿辽说是要他问问胡玥,最近祁夕桡过的好不好,有没有按时吃饭?
真是造孽……胡玥心里暗叹,这些她都没有告诉祁夕桡,怕徒增了她的伤心。看祁夕桡的态度,是打定主意要切段这份关系了,多说无益。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祁夕桡和应秋重心里仍旧放不下,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祁夕桡却狠的下心。
果不其然,老罗听到的时候就说:“你不去?怎么的,谁不去你也应该去啊,这么大好的机会怎么能不去的?”
老罗意有所指,虽然最近没见应秋重出现在一班了,但是他还以为这对小情侣在背地里好着呢。
祁夕桡目光没有波澜,又说了一遍:“老师,不想去能不能不去。”
“夕桡!”胡玥见祁夕桡情绪不对,低声叫了她一句,一只手在下面偷偷的拽了一下祁夕桡的衣角,示意让她别说了。
林丞墨抬起头来,皱着眉看向祁夕桡。祁夕桡现在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以前她是阳光的,可以给人正能量的。虽然现在她仍旧照常的说话,开玩笑,但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好像没了生气。
每次看到祁夕桡这样空洞的眼神的时候,林丞墨就会觉得特别心疼。他知道祁夕桡心里还有应秋重,所以他只能劝自己慢慢来,等待机会,不能操之过急。
最近每晚经过应秋重宿舍门口的时候总会闻到浓浓的烟味,呛人口鼻。有一回他和应秋重打了个照面,刚好碰到应秋重出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对视了一眼之后就都移开了视线。林丞墨却因为应秋重的这一眼有些心惊,是那种因为震惊而来的心中一跳。应秋重整个人都很颓唐,虽然不是变得憔悴了,但是他眼中的阴郁几乎浓的划不开。
老罗笑了一声,说道:“必须去!都必须得去,不参加这次集体活动的,给我画五十张速写!”
其实连廖婷都能听出老罗这话完全是开玩笑的说出来的,但是祁夕桡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就顿时让胡玥觉得,完了,这一次完了。
“我画。”祁夕桡声音轻而坚定,眼神落在地上。
老罗没想到祁夕桡竟然会这样当着大家的面就这么回答了,顿时就被梗了一下。他停了两秒钟,才沉着声音说道:“怎么着了祁夕桡,你现在是有应秋重罩着你你底气越来越足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上次让你画的那速写也不是你的风格,应秋重帮你画的吧!”
祁夕桡的嘴唇紧紧地抿着,眼神却更加固执的看着老罗的眼睛。她手里的笔攥的紧紧的,浑身上下都透漏着一种抗拒。
一时没有人讲话,胡玥心下百转千回,努力搜刮着词语想来解围,脑袋一时间却当机了。
“罗哥,是我顺手画的。”
林丞墨云淡风轻的在鸦雀无声的画室里说了这句话。
……
顺手,还顺手画的!
我了个大草……胡玥猛地转过头看向林丞墨,他这句话估计要直接点燃了老罗心里的那一丢火苗了。
“你们今天是要怎么地,还像不像话了!”老罗气的把手里的画卷成一团就扔了出去,“助纣为虐!林丞墨,你怎么也跟着一起糊涂?行,你能画,你给我画五十张,今天晚上下课之前交给我,否则加倍。”
五十张……还有两个小时就下课了,对于平常人来说,这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作业量了。
祁夕桡心里讶异,林丞墨居然又一次开口帮她。如果不是林丞墨把话题引开,那么不知道老罗还会盘旋在应秋重这个事情上多久。
老罗在摔门之前还补上一句话,“明天八点钟集合,所有人都必须到,不准一个人迟到或者缺席!”
“啪”的一声,老罗就出去了。
胡玥终于憋不住的说话了:“我说你们俩这是闹什么啊!不知道老罗的暴脾气是不是,没事找事?”
她真是服了,现在都到十月中旬了,祁夕桡来了三个月了也该知道老罗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还胆敢挑战权威。
祁夕桡没理胡玥,带着自己的速写板走到了林丞墨那边去坐下。
“不需要帮忙。”林丞墨看出来她是想帮自己画,眼里浮动起不宜察觉的笑意。
只是五十张速写而已,这两个小时对于他来说还是绰绰有余的了。能用这五十张速写换来祁夕桡一时的自在,值得。
“别说,我得帮你画,不然我心里不舒坦。”祁夕桡边说,边抬起头看着林丞墨。
祁夕桡就坐在林丞墨的旁边,不过还是比他矮一个头。林丞墨轻松的垂眸就能看见她长而翘的睫毛,嘴唇有着健康的红色。下巴变得尖了,脸颊两边也开始出现了明显的轮廓。
“祁夕桡,祁夕桡?”
正在这时候,从画室的门外忽然匆匆忙忙的闯进来一个人,长头发,穿着一件白色线衫,边说着祁夕桡的名字边左顾右盼的寻找着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