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反骨。
黎丞之听了黎水的话之后才想起来，黎水和她娘亲，都是从苗疆一代过来的。打小儿学习这些蛊术倒也正常。加上黎水平常喜欢弄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将黎丞之书房那些杂学都翻过来一遍，或许懂这些比黎丞之懂得还要多。
会解这蛊，倒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
“小施主，这位……如何救？”无息站在一旁，问道。
“要做引子，将他体内的虫子勾出来。”黎水脆生生的说，“这个人平日里会有清醒的时候嘛？”
“自然。”无息回答道，“午时……”
“知道了。”黎水嗯了一声，打断了无息说话，“时间快到了，你们去找个地方休息下来，明日我再为他医治。”
“有劳小施主。”无息也不问为什么黎水不立刻医治，只是看了黎丞之片刻，便应了下来。
黎水或许是有些天生反骨，你越是不让她做什么，她越是想要做给你看。无息这番回答，倒是顺了黎水的意。黎水伸了一个懒腰，看了一眼这个昏迷的男人，从怀中拿出一个香囊，挂在这个人的身上。
“师父，我们吃饭吧！”黎水笑的一双大眼眯了起来，看起来甚是讨喜。
黎丞之看了一眼无息他们，然后揉了揉黎水的脑袋，说：“我去给你准备饭菜，去屋子里等我，外面凉。”
然后贴心的给她整了整衣领。君子远厨庖这句话在黎丞之身上，是一点也不适用。
当今天下，已经混乱了整整三十年。新皇帝即位已十年有余，新政之下，局势确实有所好转。可是，皇族内里之事，又有几人能说得清楚呢。
黎水看着床上这个男人，又看了看黎丞之，说道：“师父，你是说，这个男人，其实是当年那个将军的后人？”
“嗯。”黎丞之点点头，放下蜡烛，“生活在当今局势之下，阴暗之事，自是少不得他。中了这蛊，倒也是能说得过去。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黎水扯了扯黎丞之的袖子。
“你也说了，若是再久一点，这个人可能就醒不过来了。可是，却也并非要致他于死地的样子。我有点好奇，是谁给他下的蛊。”黎丞之眸光闪了闪，“好了，我们明日再来。阿水，回去休息罢。”
“好~”
秋天的晨带着寒意，凉风微拂，倒让昏昏沉沉的头脑清醒起来。
黎水拿着木剑，正在练习黎丞之交予她的剑法。黎水眼睛中饱含着认真，似乎除了面前的剑别的什么都未曾放到眼里。
“小施主。”无息带着去慧以来，便看见黎水挥舞着木剑，青丝未绾，看起来懒散又凌厉。黎水眸光微暗，便持着剑转向无息，无息错身躲过，顺便拉了一下去慧。不然，这剑可就刺中了去慧的眼睛。
“小施主，早上实是不易动怒。”无息道，“阿弥陀佛。”
黎水被识破了招式，自然是生气的。她自认为，黎丞之教给她的，定是天下第一绝学，打不过别人，肯定是别人的内力比她深厚的原因。
“哼，老秃驴，为什么不能生气。我乐意生气就生气，乐意高兴就高兴，你管得着我吗？”黎水晃晃小脑袋，让额前的碎发往旁边散开，“也不怕闪着腰。”
这位又嫌无息的话多了。
无息不生气，摇摇头笑道：“若是小施主愿意随贫僧上山修行几年，定会平下这浮躁性子。”
黎水才不管，木剑一扔，朝着无息身后笑，然后喊：“师父，我饿啦~”
尾调微微上扬，带着些愉悦。
去慧觉得，那一刹那间，这个人的整个世界似乎都亮起来。若是说这个世上，能够有谁让黎水的心情瞬间变好，大概，也就只有黎丞之了。
黎水蹦蹦跳跳的来到黎丞之面前，然后抱住黎丞之的胳膊：“师父，我想吃皮蛋瘦肉粥。”
“嗯，做好了，放你的院子里了，自己去吃罢。”
黎水点点头，也不问黎丞之吃不吃，看也不看去慧和无息一眼便离开了。
“大师来得早。”黎丞之淡淡的看了无息一眼，然后绕过无息和去慧，去将那把木剑捡起来，反手便是几个剑花挽出，随手挂在树上。
“自然，自然。”无息冲着黎丞之点头，“那个人，麻烦黎施主了。”
“麻烦的是我小徒弟，何来麻烦我一说。”黎丞之说，然后打算走，无息却叫住了他。
“黎施主，我说要带小施主上山修行，不是随口一说的。”无息走到黎丞之面前，“当今局势，势必是要黎施主出山的。到那个时候，黎施主认为，凭你自己，能保得住小施主吗？”
黎丞之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嘲讽一笑，看着无息说：“天下？天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当初既然来到此地，便没有想过回去。”
“你可知道，当初他们逼走阿水娘亲的时候，是有多残忍。”
无息看着黎丞之离开，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去慧光光的小脑瓜，说：“命中注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