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沈家将大娘子的丧事办得冷冷清清,可不知怎的,洛家老太太还是很快得到了女儿身故的消息,第二日便带着儿子上门讨要说法。
沈成仁一听说洛老太太来了,只觉得头疼不已,一句话也没撂下便逃去了书房,管家在旁边站着,左右为难最后只好将目光落到了沈瑾希身上。
“去将洛老太太和洛老爷请进来吧,再泡一壶好茶,备些点心来。”沈瑾希没想到沈成仁竟绝情至此,又想起大娘子逃走前说的那些话,心中又是寒凉又是于心不忍,于是便抬起头吩咐管家道。
“我女儿向来安分守己,好端端的怎么就到了牢里?蒙冤入狱且不说,不过三五日的功夫怎么就又丢了性命?你沈家更是绝情寡义,好歹我女儿也嫁进这府里十几二十年,她遭了横祸死于非命,你们无人替他探查伸冤也就罢了,竟然将人草草埋了,她辛苦操持多年,到最后竟然连口好一些的棺木都没有捞着。”
洛老太太年纪大了,又因为女儿新丧,所以显得格外憔悴,沈瑾希心里多有不忍,原本想出去迎她,可是老太太一进门就嚎哭辱骂个不停,字字句句都在数落沈家,恨不得让这府里的人都给他的女儿偿命似的。
“人死不能复生,还请洛老太太节哀顺变,大娘子,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我沈家只是个商贾人家,就算是想救也无能为力,且她又是自己逃出牢狱,在偏僻的林中丢了性命,如此之事谁也无法预料,又因为大娘子她生前犯了官司,顾及妹妹的声誉不宜大操大办,这才将丧事从简打发了,还请老太太莫要怪罪。”沈瑾希听着这字字句句的指责,心头不由憋起了闷气,忍不住抬起头开口,几句话便堵了老太太的嘴。
大娘子的兄长立在一旁,原本也是气势汹汹的模样,可是听了沈瑾希的这一番话之后,也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似的,吐不出一个字来,这一场闹剧这才渐渐消停。
只不过老太太悲伤过度,一时动弹不得,所以便坐在软榻上歇着不曾挪动。
“大小姐,我瞧着你也是个明事理的,我那女儿活着的时候对你多有苛待,如今她遭了横祸已然不在了,留下我这孤寡老太太一人,后头的十几年不知道应当如何过活,因此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她从前的嚣张跋扈。”洛老太太在软榻上坐了半晌,身子方才好些,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沈瑾希,竟然开口替大娘子赔不是。
沈瑾希听着这突如其来的一段话,竟不知应当如何应答,半晌都没有言语,最后也只是冲着老太太微微抿了抿唇。
虽说瞧瞧在洛老太太年事已高的份上,她愿意原谅大娘子对她所做的那些伤害,可是原主和原主母亲的那一份儿,她也没有法子替他们做主。
“其实我也并不是有心上门来闹,只是我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娃子,从几岁起就辛辛苦苦拉扯大,却不想最后竟然白发人送了黑发人……”老太太见沈瑾希不说话,一时悲从中来,又攥着手绢抹起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