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
皇后正在吃着新进贡的果木，丫鬟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她扶了扶凤钗，似乎意外来人。
“让她进来吧。”
江棠晚走近，风过来，将她的衣服吹得东西摇摆，风似乎在阻止她。
她一步步，稳当地走去。
“臣妇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皇后抬手。
丫鬟抬来圆凳，笑着恭敬道：“少夫人请坐。”
“谢皇后娘娘。”江棠晚道了声谢。
她坐好，理了理衣服，拂过凌乱的发丝，才开口道：“听说皇后娘娘，生病了？”
“没…哦，确有此事。”皇后想起昨天皇上的嘱咐，忙改口道。
她就‘牺牲’一下吧。
在此之前，皇后就见过江棠晚，那时候，她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却也表现的端庄沉稳，但缺少一种东西。
没有灵魂，仿佛一个受人操控的木偶。
她也考虑过，让江棠晚嫁给太子，毕竟能帮忙出谋划策，可惜，她不喜欢被江夫人操控过的女儿，进了太子府，会成为一颗聪明的棋子。
江棠晚深吸一口气，难道，真的要用七叶莲？
那为何皇上还要将天不老送去？给他们希望，还是想用天不老交换七叶莲？
“今天，母亲给了臣妇一株药草，便是七叶莲，听说皇后也需要这棵药草？”
皇后看向江棠晚，点头道：“确实如此。”
她勾起嘴角，似乎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闲来无聊，便试探一下吧。
“听说，你夫君也需要这棵药草？”
“是。”江棠晚点头，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皇后眸光一深，她看向江棠晚和酸橘，她们两手空空。
“所以，你没有把七叶莲带来？”
下一秒。
江棠晚跪下，她低头，发簪垂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罪妇该死，七叶莲不能给，否则夫君就没命了。”
“哦？”皇后冷笑一声，“那你就不怕本宫死吗？更何况，只要本宫吩咐，顾府定会将七叶莲乖乖奉上，你多此一举，就不怕本宫治罪于你？”
闻言。
江棠晚缓缓吐出一口气，她如实道：“罪妇与夫君相识一场，他待我极好，我若为了苟活，将救命药草拱手相让，莫不是冷漠无情？
就算罪妇死后，您命顾府，将七叶莲上交与您，那罪妇也就放心了。”
原本，皇后的内心毫无波澜，却不解地问：“没了七叶莲，顾祈辞就死了，你放心什么？”
江棠晚轻笑一声说：“皇后宽宏大量，母仪天下，用罪妇与夫君的命换您的命，值了。”
皇后眼底流露出诧异之色，她夸赞道。
皇帝站在宫门口，看着这出戏，见差不多，便笑着走来：“皇后啊，你别吓她了，小心顾祈辞来找你理论。”
“嗯，确实头疼。”皇后嘴角勾起，心情大好，起身扶起江棠晚。
江棠晚愣了几秒。
但看到帝后两人的神色，紧张的气氛也渐渐消失了，她大胆猜测道。
“难道，娘娘没事，而是设计让母亲将七叶莲拿出来？”
“只是没想到，江夫人让你做抉择。”皇后抬头。
她眼里闪过冷冽，江夫人，她算是记住了。
算计亲生女儿，还想利用她，真是胆大妄为！
江棠晚眼中闪过复杂，她跪地道：“臣妇谢过陛下，娘娘！”
皇后抬手，半开玩笑道。
“要真想谢本宫，就等顾祈辞好了，好好教一下太子。”
“是。”江棠晚福身，应下。
没有什么事，她不方便打扰，便找了一个理由告辞了。
皇后手捏住交叉在腹部前。
她竟然在江棠晚身上看到了坚韧和独立，与未出阁前，完全不一样。
“当时，还不如选她呢。”
“这是我皇姐的儿媳妇。”皇帝看过去，一脸警惕，“你可别打什么坏主意。”
皇后无言以对，转身就走。
皇帝抬头问：“皇后，你去哪儿？”
“刚服下七叶莲，头有些昏，臣妾去休息，皇上自便。”皇后匆匆回到寝室。
这一次，就当她把七叶莲服下。
让鸿王那一派的人，稍微安分点。
——
离开皇宫。
江棠晚的心情很是沉重，她上了马车，浑身瘫软。
“后宫，真是处处充满危机。”
这一步，她要是走错了，那她与夫君就阴阳相隔了。
酸橘赶忙扶住：“小姐，夫人怎么如此狠毒？”
“呵，她狠毒不是一天两天了。”江棠晚眸子里划过冷意。
这一次，如果皇后真的生病，需要七叶莲。
她不给，皇上、皇后、太子，甚至朝中内外，都会说她不识好歹，这一招，离间太子和国公府的关系。
她给，夫君如何办？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祖父、公婆会不记恨帝后吗？
恐怕会。
到时候，国公府要跟皇上生了间隙，甚至会恨上皇后，从而亲近鸿王，最终得利的是二房。
无论如何，这是一个死局。
而破解之地，就妙在，这本来就是帝后两人做的局，江夫人想要做局中局，奈何只有她一颗黑子。
甜梨心疼问道：“小姐出嫁前，夫人暗示过，让您待在姑爷身边，实则帮她打探消息，并帮助二姑爷夺得爵位，您是怎么想的？”
江棠晚反问道。
“你们觉得呢？”
“夫人还不如姑爷呢！”酸橘愤愤不平地说。
自小，她一个小丫鬟，都能看出夫人对小姐，只是表面好，实际上，全是表演。
也不知为何，小姐一直沉静其中。
江棠晚无奈道：“让阿辞听到，他都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她又望向甜梨，“你觉得呢？”
“奴婢与酸橘的想法一样。”甜梨说，“小姐跟姑爷待在一起，脸上的笑容多了，奴婢希望小姐能永远开心。”
江棠晚一脸笑意，看着左右两个丫鬟，握住她们的手。
“放心，我不会受人支配。”
前世恩怨，她会慢慢还回去，夫君待她极好，两世的缘分，无法舍弃。
马车停了。
江棠晚疑惑道：“到了？”感觉还没走一半啊。
酸橘掀开车帘，脸上一喜，回头道。
“小姐，是姑爷来了。”
暗星推着公子走来。
顾祈辞脸色并不好看。
后面还跟着一直叨叨的太子。
“我说吧？母后肯定不会为难你夫人，这不是好好的吗？”
江棠晚弯腰下马车，她福身道：“见过太子。”
太子摆手。
“不用客气，你快跟祈辞说说话吧，他听说你进宫，冒死留下七叶莲，差点吓死。
跟我下棋呢，直接把棋盘打翻，还想把我绑了，用我来换你呢，我可从未见过祈辞为谁急过，你是第一个。”
他竖起大拇指，对江棠晚表示敬佩。
以前，她未出阁的时候，也没见有多灵动啊，现在竟然吸引了顾祈辞这个木头。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