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
初六走着走着眼皮直打架,脑袋都快要掉到地上去了。
顾盼生看不过去就拎着整个人早困的云里雾里的初六去了附近破庙。
初六大概累坏了,沾地就睡着了。
而顾盼生就在旁边往火堆上添着树枝。
顾盼生无妄大成,早已成了冰寒之体,这火堆对他起不了什么作用,只是顾盼生担心初六一个凡人肉体凡胎会受寒所以才特意起的火堆而已。
顾盼生朝那个蜷缩着睡的深沉的少年望去,忽然想起来,他当初第一回与那个人相处的时候也是。
只不过,他现在倒成了师父的角色。
本来,他不想收什么徒弟的。
毕竟一个凡人真的很累赘,可当看到初六,顾盼生又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人。
一想起那个人,顾盼生就开始寻思当师父是一种什么的感觉,于是,他做了计划之外的事情。
顾盼生叹了一口气。
算了算了,做了就做了,反正这一路上他一个人也太孤独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才能找到季易川的最后一片灵魂碎片呢。
正当顾盼生想到这里的时候,睡着的初六忽然打了个喷嚏,抱紧了身子。
顾盼生又脱下身上的外衣起身为初六盖上。
初六慢慢的继续安稳的睡着。
看着初六,顾盼生忽然觉得,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当师父的感受吧?
真操心。
初六睡醒以后睁开眼就看到顾盼生正在旁边火堆前驾轻就熟的烤鱼。
香味让初六咽了咽口水。
“师父,您醒的这么早?”
初六好奇的问道。
“我不是醒的早,而是没睡。”
顾盼生翻动着烤鱼,漫不经心的道。
初六一听,很是惊讶,“师父你不累吗?还是初六吵着您睡觉了?”
“跟你没关系。”
顾盼生随口解释道,“我睡不着。”
无妄大成,副作用除了终年浑身冰冷,那就是失眠。
顾盼生这些年基本上没怎么睡着过,久而久之,他都已经习惯了。
初六很懂分寸没有继续往下问,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他这才发现,他身上披着的是顾盼生的衣服。
初六连忙捧着衣服站起来,惶恐的问道,“师父,徒儿怎么披着您的衣服?”
顾盼生不以为意,瞥了一眼,道,“我看你冷,所以给你盖上的。”
“这样怎么行?”
初六双手捧着那件衣服,很是不知所措,“要是初六弄脏了,或者师父受风寒着凉了……”
顾盼生突然就后悔收这个徒弟了。
他以前只知道当人家徒弟会被念叨个不停,哪里知道收个徒弟还会有人在他面前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果然,无论是当师父还是徒弟,他都逃不过被念的命运。
“停,不要再说了,我,也是你师父,修为很高,绝对不会着凉。”
顾盼生一本正经的告诉初六,“别说着凉了,我连死都很艰难,所以,不要拿我跟你这种肉体凡胎的凡人比。”
希望初六听明白了以后可以闭嘴!
初六听完,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发问,“所以,师父,你是仙门中人吗?”
“嗯……”
顾盼生摸了摸下巴,想了想,然后回答,“很接近了。”
初六很是意外和惊喜,高兴都还没有表现在脸上,顾盼生已是继续回答,“准确来说,我是仙门叛徒。”
初六,“……”
他好像拜了一个了不得的人为师了。
顾盼生在初六脸上看到了失望,便伸手捏了捏初六的脸颊,问道,“怎么?没拜到一个惩恶扬善的仙门正派人士为师,很失望?”
那小脸肉少的可怜,都有些捏不起来。
初六摇了摇头,他面容稚嫩,眼神却是坚定清晰,“没有,夫子说了,世间万物,不只有黑与白,凡事不能看表面。”
“什么意思?”
顾盼生被初六这一段抛书包给绕晕了。
“意思是,初六相信师父是个光明磊落,值得初六尊重、学习的人。”
顾盼生笑了笑,“那你相信错了,我还真不是这样的人。”
说完,顾盼生把烤好的鱼递给初六,“别说了,吃点东西。”
初六伸出小手接过烤的喷香的烤鱼,有些犹豫的看了看顾盼生。
“怎么?不喜欢吃鱼?”
顾盼生看初六没反应,便问道。
“不是,初六没吃过。”
初六手指紧张的攥着烤鱼的签子,有些无从下口。
顾盼生一听,心想,这不是个富家少爷,大概就是个连鱼都吃不起的穷人。
只不过,穷人哪里读的起书?
顾盼生再看了看初六身上破烂的衣衫,虽然破了些,但料子是极好的。
所以,他收的这个徒弟大概是落魄的富家少爷。
顾盼生也不多言,拿起另一条烤鱼,直接咬了一口,焦香的鱼皮连带着嫩白的鱼肉,看起来很有食欲。
初六就学着顾盼生的样子下嘴去咬,顾盼生提醒了一声,“小心烫。”
初六点了点头,抬眼乖巧的看了看顾盼生,“初六明白,谢谢师父提醒。”
说完,初六就低下头去小心翼翼吃鱼。
第一口鱼刚入嘴,初六就被惊讶到了。
鱼肉焦香嫩滑,一点也不输于他旧时在酒楼里吃的那些饭菜。
“师父烤的鱼真好吃!”
初六高兴的道,大大的眼睛里都充满了光彩,“师父以前可是厨子?”
顾盼生摇了摇头,道,“以前我也有师父的。”
初六问道,“他烤鱼也很好吃吗?”
闻言,顾盼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相反,他烤的鱼一塌糊涂,要么没熟,要么全糊了。”
“啊?”
初六咽了咽口水,小脸一脸惊恐,他很不敢相信世间竟然还有这种人。
“不过,他对我很好的。”
顾盼生觉得嘴里的烤鱼有些没滋没味,伸手往火堆里添着柴火,继续道,“他早已辟谷多年,却还是为了我去下河抓鱼,还烤给我吃。”
虽然烤的鱼有些一言难尽。
“那师父的师父现在在哪里?”
初六不敢直呼师祖,怕冒犯。
听到这,顾盼生漫不经心的道,“哦,他现在死了。”
初六,“……”
犹豫一会,初六继续低下头去咬烤鱼,很小声的道,“抱……抱歉,初六不是故意的。”
“没事,他死很多年了。”
顾盼生倒是很淡然,他瞥了初六一眼,初六大概饿坏了,大口的吃着烤鱼,结果被刺呛的直咳嗽。
顾盼生皱眉上前去拍了拍初六后背,安抚,“慢些吃,当心卡刺。”
初六慢慢的把烤鱼吃完,顾盼生拂袖将火堆的火熄灭,然后同初六道,“走吧。”
初六就乖巧的跟在顾盼生身后走着。
此处是一座荒山上,山路崎岖不好走。
顾盼生早已经走习惯了,所以那叫一个健步如飞,只是走了一段路,顾盼生冷不丁的想起来,他好像还有个徒儿。
于是,他停下来,回过头望去。
只见他那个新收的徒儿正步履维艰的跟在后头,时不时还会被错综复杂的树根或者石子绊上一脚。
顾盼生眉头拧了拧,心想,当初那个人看他的时候,是不是也是一样的觉得如此忧心呢?
顾盼生叹了一口气,折返了回去,站在初六面前。
初六看到顾盼生,抬起头一看,就看到顾盼生正皱着眉看着他,初六慌了一下,连忙道,“师父,初六很快就会追上了,初六绝不会拖你后腿,师父不要生气。”
顾盼生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怎么这么爱脑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朝初六伸出手去。
初六一愣。
“山路难走,是我想的不够周到,牵我的手,我牵着你走。”
顾盼生淡淡的道。
初六反应过来,便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轻轻的搭在顾盼生手上。
顾盼生的手上是长年练剑而留下的茧子,摸起来并不是很舒服,不过初六却觉得很安心,耳根都不由自主的慢慢的红了。
顾盼生牵着初六继续往前走去。
他们就这样,手牵手的走过深林、小溪、石桥。
走了很久很久,初六才忍不住仰起头问顾盼生,“师父,为什么你手这么冷?”
“冻着你了?”
顾盼生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是先关心起了初六。
初六摇了摇头,“没有,师父的手牵起来很舒服,只是师父的手一直很冷,初六有些担心。”
顾盼生低头望向初六,解释,“用不着担心,因为我所修炼的心法原因,所以我常年身体都是寒冷的,要是冻着你了,你就跟我说,我会松开手的。”
初六温顺的点了点头,不过,就算再冷,他都有些舍不得松开手。
很奇怪,这一双满是茧子的手握起来是这么的舒服,这么的令人安心。
师徒二人在天黑的时候到了山下。
山下就有座城,叫风清城。
顾盼生牵着初六的手站在风清城的城门口,思索片刻,抬脚走入。
风清城里,张灯结彩,街上不少店铺都还开着,街上的百姓也很多。
“师父,如今已经入夜,为何这里还如此热闹繁华?”
初六好奇又惊讶的看着他从未见过的繁华景象。
顾盼生这才反应过来,初六年纪还小,大概从未见过入夜还如此繁华之地的,便笑了笑,然后解释,“这是风清城,地处繁华,物资富裕,出了名是个不夜城,这样说吧,定居此处的都是非富即贵之人。”
初六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那师父,我们现在去哪里?”
初六像个十万个为什么一样,总有问题问个不停。
顾盼生倒也耐心,告诉初六,“先去成衣铺子。”
说到这里,顾盼生上下打量着初六一眼,“给你买几身衣裳。”
初六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裳,顿时有些抱歉,“让师父忧心了。”
顾盼生拍了拍初六的后脑勺,“我也不会当师父,我都是学我师父的,我师父如何待我,我就如何待你。”
师徒二人谈话间已走进了一间成衣铺子,掌柜立马热情的上来招待他们。
“二位客官,想要添置点什么?”
掌柜笑的合不拢嘴。
“为他挑几身合适的衣服,简便干练些的。”
顾盼生看了看旁边的初六。
掌柜立马明白,“好咧!”
然后他转身就去挑了几身衣裳送了过来。
好几个颜色的衣裳就摆在初六面前,初六有些手足无措。
顾盼生挑了件素净的白色衣裳丢给初六,“就这件,去换上。”
初六手忙脚乱的接住,道了一声,“谢谢师父。”
然后,初六转身进了旁边的更衣间了。
不一会,初六换好衣服走出来了,只见少年皮肤白皙,眉眼端正清秀,一袭板正白衣,看起来颇有仙骨,风姿绰约。
“哎呦,这气质,这位小公子该不会是仙门弟子吧?”
掌柜一看,立马赞叹不已。
初六连忙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非也,非也。”
“小公子莫骗我,我这眼睛可灵了,一眼就看得出来,凡人与仙门中人。”
掌柜又看了看旁边抱着胳膊站着的顾盼生,道,“这位公子也是仙门的仙家吧?”
顾盼生轻笑一声,“如今仙门腐烂堕落,仙门中人又与游侠散客又有什么区别?”
掌柜一听,愣了一下,片刻之后,叹了一口气,“唉,此话说不得,说不得啊,特别是在这风清城,公子,以后这话可不能再说了。”
顾盼生笑而不语,过了一会,他拍了拍初六肩膀,“不错,就要这一身吧。”
说完,顾盼生抬起头朝掌柜望去,“掌柜,结账。”
顾盼生结完了账,本来就干瘪的钱袋似乎变得更干瘪了。
他不用吃喝,自然对金钱没有什么需求,所以身上的银子留的也不多,但如今不太一样了,他身边跟了个要吃要喝的活人。
他似乎应该去赚些银子才行,免得将这个小徒儿饿死了。
“二位公子是从外地赶来参加唐家小公子的成人礼宴的吗?”
掌柜问道。
“掌柜倒果真是眼尖。”
顾盼生唇角一扬。
“哪里是什么眼尖?只是往常这风清城是见不着这么多外来人的,而近段时间来,进城的生面孔多了许多,想必都是到风清城来参加唐家小公子成人礼宴的客人。”
过了一会,掌柜又感慨道,“不过也正常,唐家那位小公子据说可是仙尊转世……”
听到这,顾盼生眼色一沉,微不可查的表情冷了些许。
初六注意着这一点。
等走出成衣铺的时候,初六刚想问些什么,结果肚子却很不争气的叫唤了起来。
“饿了?”
顾盼生听到声音,朝初六望去。
初六捂着肚子,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初六丢人了。”
“你肉体凡胎,会饿也是人之常情,以后饿了就与我说。”
顾盼生现在能明白那个人当年的感受了,原来,修为高了以后真的会忘记还要吃饭这一回事的。
所以初六今天一整天没吃饭,他也没有留意。
顾盼生顿时心生了愧疚,“想吃什么?”
“都可以。”
初六格外乖巧。
顾盼生就带着初六去了附近的一个面摊,要了一碗面。
然后他们师徒二人就挑了个靠路边的位置坐下。
顾盼生解开后背的剑放到桌子手边,剑落在桌子上的时候不由响起一声低沉的闷响,甚至于桌子都震了震。
初六眼睛往那把缠着黑布的长剑上看了又看,好奇又不敢多问。
他怕问太多顾盼生嫌他烦。
顾盼生注意到初六眼神,但没说什么,有些事情,还不是时候告诉初六。
面上来了以后,顾盼生推到初六面前,“吃吧。”
初六看了看热气腾腾,满满当当的铺了半碗肉的面,再看了看顾盼生前面空荡荡的,犹豫着问道,“师父不吃吗?”
“嗯,我已辟谷。”
顾盼生点了点头,然后下意识的回答。
刚说完,顾盼生不由一怔。
这台词真耳熟,不是之前那个人同他说过的吗?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他现在变得跟那个人越来越像了。
顾盼生想到这一点都有些哭笑不得。
“师父吃些吧,暖暖身子。”
初六还是将没有动过的面推到了顾盼生面前。
顾盼生难得的觉得心底暖了暖,抬起头向店家又要了一个空碗,然后往空碗里夹了一挑面条。
把小碗的那个留了下来,再将大份的推回给初六,“吃吧。”
初六不动声色,又夹了几块肉到顾盼生的碗里。
顾盼生惊讶的朝初六望去,初六忙解释,“初六不爱吃肉,师父这么瘦,应当多吃些。”
“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顾盼生又把肉夹回初六碗里,“才是应该多吃些。”
初六不吭声。
顾盼生寻思终于消停了,这才安心吃面,吃着一半,几片肉又默默地从旁边递了过来,放到了他碗里。
顾盼生无奈的再度朝旁边望去,初六抱着碗背对着顾盼生吃的那叫迅速,就跟生怕别人抢他的一样。
顾盼生只好把徒弟孝敬他的那几片肉吃下了肚,很意外的好吃。
顾盼生突然惊讶于,原来他味觉尚未退化。
顾盼生倒也不是不爱吃东西,只是向来觉得没必要,这些年又一直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就连吃饭都变得没意思了,渐渐的,顾盼生也开始像之前他最不理解的那些修士一样辟谷了。
初六把一碗面吃的干干净净的,嘴角沾着一点面,顾盼生就下意识的伸手替初六擦去嘴角的东西。
初六愣了一下,耳根再度红了,幸好是晚上,看不清楚。
“吃完了吗?”
替初六擦过嘴角,顾盼生温声问道。
初六点了点头。
“吃饱了?”
顾盼生再问。
初六再点了点头。
“那走吧。”
顾盼生刚道,师徒二人刚起身,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而且还有浩浩荡荡的人声。
顾盼生便把刚起身的初六又按了回去。
片刻之后,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进城来,骑马的在前头,后面跟着好几车箱子,而且一路还有人在那边驱赶街上百姓。
“哎,不是说集市禁止骑马驱车吗?”
面摊上有人问道。
“嘿,客官外地来的吧?知不知道那是哪家的?”
面摊老板笑呵呵的道。
“你怎么知道?我经商路过的。”
“那就对了,风清城是不会有人不认识这家的,客官你看那一面旗,上面写着什么字?”
“唐?”
“对咯,唐家,在风清城,律法就是为唐家定的。”
面摊老板笑呵呵的道。
客人一阵唏嘘。
看着那从前面策马而过的唐家人,初六有些微不可察的皱起了眉。
顾盼生不经意的注意到了初六皱起的眉,还以为自己小孩看不惯呢,便拍了拍初六肩膀,淡淡的道,“见多了就习惯了。”
初六依旧乖巧的点了点头,干净的眼睛里闪着些许光彩,“嗯,初六明白的。”
等唐家人浩浩荡荡而过,顾盼生这才带着初六去了附近客栈。
虽然他身上银子不多,但总不能让人家孩子跟他睡两天破庙吧?
瞧着初六以前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少爷,大概睡破庙也是不习惯的。
到客栈以后他们师徒二人要了一间房,顾盼生还特意吩咐小二打几桶热水上来给初六沐浴。
热水提上来了,顾盼生嘱咐初六一声洗干净些,然后背上剑就走了出去。
夜色深沉
顾盼生走出了客栈,随意的在风清城中走着,逛着逛着,他就走到了唐家门口。
他站在黑暗的角落中,安静的望着那看守森严的唐家。
片刻之后,一辆马车缓缓停在唐家。
一个身穿华服的男人大步从马车上走下,他身材很是高大,也老了很多,气质已不复当年的儒雅,而是一种极致的冷漠与威严。
看来当年的事情对他打击很大。
男人正是当年的唐奉。
如今他已经成了唐家的家主,自从仙尊死后,仙门气运渐衰,近些年来,不少仙门甚至于比不上寻常富贵人家,而唐奉则是看中了这一点,利用唐家的财势加入了仙门,经过再三洗牌,唐家已在仙门之中占了一席之地,甚至于唐家如今的势头已经超过了仙门,仙门日渐成为了唐家的工具,做了不少仗势凌人之事。
也是因为如此,现在许多人都对仙门失望透顶。
觉得昔日高高在上、惩恶扬善的仙门如今却成了唐家的走狗。
这六界,已经和以前不同以往了。
顾盼生只能用乌烟瘴气四个字来形容。
如果那个人还活着,顾盼生真想问问那个人,这就是你不顾一切又守护的六界吗?
一个美妇人快步走了出来迎接唐奉,那大概就是唐夫人。
“逸儿呢?”
唐奉冷声问唐夫人。
“在书房里温书呢。”
唐夫人温柔回答。
“哼。”
唐奉对此很是不满意,“让他少看书,那有什么用?有这个时间倒不如多练几套剑法,明天就是他的成人礼宴,要是他让我丢人了,我打断他的腿!”
唐夫人软弱,不停的应是。
唐奉不再多说,大步走了进去。
唐奉刚进去,唐夫人立马神色焦急的去问旁边的管家,“少爷哪里去了?”
管家支支吾吾,“回夫人,少爷这个时辰……大概说在醉花楼……”
唐夫人瞬间气急,“造孽啊,明天就是成人礼宴了,还跑去那种地方……要是被老爷发现……岂不是气死……”
“赶快派人去叫少爷回府。”
唐夫人无比头疼的道。
管家连忙答应,然后走了。
见罢,顾盼生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