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根越这样,姜宁越难堪。
她看向唯唯诺诺,和从前判若两人的父亲,冷笑,“姜文根,别装了。”
他出现在这里,还对她这样和蔼,不可能没有他的小心思。
这人沾酒又沾赌,姜宁是真心希望监狱能关他一辈子!
可现在,她看向苏玉莲,眼中第一次流露出失望的情绪,“妈。”这声妈,喊的有些晦涩难开口。
她顿了顿,又说,“那天晚上,我的手垂在宿舍床下面,是您偷偷拉着我的手指摁了谅解书,是吗?”
那时候就该敏锐一点。
什么情况下,手指上会有红色涂料呢。
还是食指,常用来摁指纹的手指。
又是什么时候,会有人拉着她的手指那样用力?
是她太相信苏玉莲了。
以为她们母女连心,自己不让她做的事情,她肯定不会做。
可结果,是她高估了自己。
这世界上,没有一种感情,值得人全盘信任!
下一秒。
走廊里传来稳健的脚步声,那几位老师都已经离开,幽深的长廊里只剩那些看热闹的同学,还有姜宁狼狈的一家三口。
她身上穿着那件露背的红色小礼服,披散在肩膀上的头发因为夏季出汗,而微微贴在脸颊、脖子和手臂处。
到处都是头发。
到处都是他的气息。
也到处……都是她的狼狈。
她是多么期待,多么期待能在毕业典礼这天见到他!
所以哪怕他没有明说,她也期待,他能在T大现身!
可现在,她却下意识想逃。
“谢烬。”脚上却像生了根,这里还有她的妈妈,她不能逃。
这里还有她的酒鬼父亲,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块内里腐烂,外面完好的鲜肉,她只能颤抖着,以一种木偶似的笑意迎接他,“你来了。”
阔别接近一个月,见面是这么平淡的开场。
谢烬的眼神扫向此刻的场景,微微颔首。
不知不觉中,周围吃瓜的人散了一半。
如今的谢家行事越来越高调。
北城首富之子即将继承家业的消息也不是没听过,更何况,谢烬的医术早就闻名在外。
这里有不少人,都不愿意得罪这样一位医学奇才,更不愿得罪这样矜贵的谢家继承人。
姜文根略显激动。
他搓了手,迎上去,“谢医生你好。”他笑的讨好,“我早就听玉莲提起过你,说你在她上次生病的时候帮了很大的忙。”
谢烬没有伸手。
只是把目光落到苏玉莲身上。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这样。
她在走廊,无助地躺在一张简易病床上,眼神绝望又可怜,等待姜宁去救她。
他当时并非看不到,只是没有理会。
这次,他依然选择无视。
他迈开长腿,越过一脸讨好的姜文根,然后从苏玉莲身边淡漠走过,在姜宁面前停下。
短短几秒钟。
姜宁却像经历了几个世纪。
“嗯,我来了。”他牵起她的手,包裹住她的不安,消解着她的难堪。
他牵着她,慢慢的,一步一步往外走。
他的眼中没有这一地狼藉,更看不到苏玉莲被人连着被褥和床板丢在地上的狼狈。
更看不到那个黑色袋子包裹着的排泄物。
他双眸沉沉,眸中似有水光,像是流星一样动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