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昊城好笑地望着安若暖的变脸,他还真的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有趣的事情。
镜中突兀冒出来的人儿,让安若暖顿时变了脸色。她勾唇,似笑非笑地瞅着徐昊城:“这似乎是女厕。”
明明一身狼狈,却慢慢变得镇定的安若暖,让徐昊城有些意外。那个遇到事情只会哭,像是无头苍蝇般的安若暖,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强大了。那行为处事,隐隐像是他小舅舅的风格。
难道小舅舅对她,真的是认真的吗?如果不是,又怎么会灌溉出这样绽放着的安若暖?
徐昊城打量的眼神让她有些不自在了,她忍不住瞥了眼镜子,想看看自己是哪里不对劲。只一眼,她默了默。
得了,现在这个一身狼狈的她,是哪哪都不对劲。怪不得徐昊城会用这么怪异的眼神望着她。
她打破了沉默:“徐少爷有何贵干?”
“我似乎小看你了。”徐昊城耸了耸肩,饶有兴味的望着她。
安若暖哼了声,淡淡道:“我也小看你了,没想到这位徐少爷内心深处是把自己当成女孩子的。”她顿了顿,回以并不是特别友好的笑容:“那么,徐少爷请慢慢感受这特别的风情,我就不打扰了。”
两人交锋的首战,以安若暖的小胜结束了。她越过了徐昊城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徐昊城,你能帮我请假吗?”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帮你。”徐昊城双手抱胸,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你愿意帮忙那自然是最好了,不愿意就算了。”反正也不过是件小事儿,徐昊城不帮忙也没关系。
就安若暖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反而是让他改变主意。“帮你可以,你先告诉我,你要去哪里?”
安若暖的脚步微微一顿,用平静的、毫无波澜起伏的声音道:“我要去找阿七。”
关于安若暖和阿七的事情,徐昊城多少也是知道一点儿的。听到这个回答,他的神色稍有变化。他唇角浮起了一丝不明的笑意:“好的,我会帮你请假的。”
她微微颔首,表示感谢。然而,直直地走了出去。她沿着校道直走,就这么走出了校门。
只是要去哪里找到阿七,对此安若暖是毫无头绪。后背已经干了一点点,奶茶污迹印在上面倒是格外明显。湿漉漉地黏在身上,着实不舒服。
她穿进了小巷子,换了套衣裳才走了出来。
今天的天气还可以,太阳没有出来,阵阵凉风不时吹过来,倒是很舒服。这种天气还蛮适合找人的,安若暖弯了弯唇,略有兴致地想着。
然而转念一想,这个城市那么大,她要怎么才能找到阿七?可是若是不找阿七,她又该拜托谁来帮她找到姐姐?
她还是第一时间去了城中村的旧家。这一次,却真的是空无一人了。唯一变了的,是屋子里有着被打扫过的痕迹。所以的灰尘、蜘蛛网等等,全都被一扫而空。
安若暖掩住了心底的狂喜,姐姐一定是回来过!
可是,当她把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找遍了以后,却根本见不到姐姐的任何踪迹。她颓然地靠着墙,垂头丧气地想着,姐姐是不是又不要自己了……
沿着门走了出去,她一点儿方向感都没有的胡乱晃悠着。没过多久,又被一群人围堵着,无法再往前一步。
“你们想干什么?”几乎快要丧失了所有耐心的安同学,口气是非常的不友好。
“我们还能干什么呢,不就是想陪你玩玩嘛。”
又是一声流氓的口哨声,为首的青年留着的也是和阿七曾经差不多的样式的杀马特发型。眼前的场景,多多少少都和某一次有了重合的迹象。
画面就这么来回替换着,安若暖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了。她用力地攥紧了拳头,一遍遍告诉自己,阿七还活着。
可是这并没有多么大的效果,她的眼前慢慢地蒙上了一层红色的血迹。所有的声音都在慢慢地远去,她只听到了阿七的闷哼,还有刀刺进血肉的轻微声响。
“啊……”安若暖低吼着,慢慢地往后退着。
那圈非主流少年们有些诧异地望着仿佛进入癫狂状态的安若暖,捅了捅他们老大的胳膊:“老大,这美人儿好像不太对劲的样子啊。”
“废话,这还用你说!”
“哦……那老大你指挥下,我们还上不上了啊?”这种病态的佳人,怕是一不留神还会折腾出病来吧。
“想死你就上啊!”那老大用看着白痴的眼神瞪了他们一眼,没好气道:“还不赶紧跑,是等着那女的发疯吗?”
“哦哦哦,知道了!”
一溜烟儿的功夫,刚刚还围成团的人群就这么散了。可是安若暖,却陷入了那场噩梦般的漩涡中,根本出不来。
躲在后面的阿七,几乎是把事情的经过都看得清清楚楚。看着安若暖的痛苦,他顿时觉得心底好一阵畅快!
他恨不得大笑三声,表达自己的愉快!
可是真的笑出声以后,他却怎么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离开。双腿像是扎根似的留在了地面上,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地望着安若暖。
哪怕他抵死不认,可是心里头升起的那些异样感觉,那种不太舒服,甚至是隐隐带着心痛的感觉,也许可以称之为心疼?
开玩笑!
阿七用力地掐了自己一把,他是疯了,才会去心疼安若暖!
他气呼呼地转身就跑,然而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是,他跑的方向不过是绕了一个圈,又出现在了安若暖前面。这一次,是比之前更近的距离。
在这样的距离下,更加可以看清楚安若暖苍白无神的面容。她整个人都在轻轻颤抖着,仿佛陷入了多么可怕的梦魇。
到底是没有办法置身之外,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也许在他很不好过的那段时间里,安若暖同样备受折磨,一样的不好过。他们……就算是扯平了吧。
也就是这一刻开始,对安若暖,阿七终于坦然了。他的本性不坏,虽然爱玩爱闹,某些事情做得一点儿都不好,可是骨子里依然是纯良的少年。
他慢慢地伸出手,搭在了安若暖肩上。
那瘦瘦小小的肩膀让他有些诧异,摸上去几乎全是骨头,压根就没啥肉感。他心底微微一沉,也许安若暖过得并不快乐。
“安若暖你醒醒!醒醒!”他微微用力,摇醒了安若暖。“我是阿七,你看得见我吗?”
深渊里,有一个声音一直一直地响着。那个声音在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把她从无边的血色中一点点地拉了出来。
这隐隐带着熟悉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她怔怔地眨了眨眼,慢慢恢复了清明。
阿七?
她猛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人。
这种呆呆愣愣的模样取悦了阿七,他咧嘴笑了笑:“我在你身后很久了。”
“这样啊……”她轻声说着,明明前不久还急着要找到阿七。可是眼下真的看到他人的时候,她反倒是有点儿不知所措了。那个,谢谢你啊。”
如果不是阿七,她指不定还会陷入那梦魇多久。
“不客气。”这种对话在曾经兵刃相见的两个人身上出现,多少都带着诡异的成分。阿七挠了挠头,神色里带着几不可见的尴尬:“安若暖,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扯平了吧。以后,两不相欠。”
亲眼看着安若暖的魔怔,阿七真切地感受到对于那场意外,给她造成了多么大的创伤。他们一个伤在身,一个伤在心,就没有必要在过多地纠缠不清了。
安若暖微微一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谢谢。”她往后退了退,向着阿七九十度的鞠躬。那态度,是他从未见过的谦卑。
“没事了,以后大家都不要再提了。你……”阿七迟疑着,试探性道:“你还是去找心理医生看看吧。”
“好的,谢谢关心。”安若暖浅浅一笑,右脸颊上勾起了一个小小的梨涡,笑容纯粹而简单。“那么,我们是朋友了吧?”
面对这样的笑容,阿七脱口而出的拒绝转了个弯,竟是道:“当然。”
“那么以后,请多多指教了。”安若暖没有给他反悔的机会,快速地伸出手,笑容依旧甜美。
阿七几乎是懵懂着,与她握了手。更是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已经成为了朋友的关系。
安若暖眸子里有狡黠一闪而过:“既然是朋友,那么我有个小小的要求,你会答应吗?”
阿七实力懵逼:“哈?”
她已经快速地从包里掏出了一张安淸颜的照片,塞进了阿七的手里:“阿七,这是我姐姐。她已经消失很久了,但是我能确定她就在这个城市,你能帮我找到她么?”
“不行!”阿七粗声粗气道,等会儿啊,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啊……他才决定放下和安若暖的恩怨,怎么转眼间居然要帮她寻人了?
“我们不是朋友么……”安若暖失望地垂下头,带着些许哽咽的语气分外的可怜。
某些时候,阿七的神经是不太够用的。比如此刻,他脑子一热,竟然道:“我们当然是朋友啊。”
“那你能帮我么?”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