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乱子
啊吁吼2025-06-08 16:206,021

  听说,沈家的女人命不好。

  但是徐晓莉偏就不信,因为她怀孕了,还是个男孩!

  听到这话,陈岚没有再拦着,她稍稍撤开眼神浅浅地笑了。手术室里沈长林估摸着已经看到了鬼门关,偏偏在这个时候如了他日思夜想的儿子梦,作为妻子怎能不替他高兴呢。

  “那得恭喜你了,要母子平安喔”,沈家大小姐沈楚唯似笑非笑,和她一如既往的白眼一样没有好声好气。

  搁以前也就白白受着这份委屈,可如今的徐晓莉已经有了十足的底气,她挺直腰杆顶上半步,质问道:“你威胁我?”。

  “你不配!”,沈楚唯没了耐烦:“等他醒了或者死了再通知我吧”,有其母必有其女,如同她远走高飞的生母,在众人眼里沈楚唯除了一个沈字似乎和沈长林再无瓜葛;能来一趟已经是尽了最基本的礼貌,趁着天色尚早,沈楚唯还要再去晒晒太阳。

  一直没说话的沈冰默默地跟着走了,虽然她与父亲沈长林的关系不至于像大姐那般无话可说,但是留下来夹在那两个与她毫无关系的女人之间她确实无话可说;更烦得留在这里应付那些一波接着一波跑来凑热闹的各色人等。

  爱凑热闹的陈律姗姗来迟,刚刚回国的他刚刚接过父亲的衣钵刚刚上任长泰集团首席法律顾问。上班第一天死老板,让他一时分不清是喜是忧。

  沈长林应该还没有死,至少从他这两个女儿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死了爸爸的悲痛,尤其是沈楚唯又是眼底勾芡地问上来:“陈律,晚上有空吗?”。

  陈律保持着微笑熟练地拒绝道:“大小姐你再这样,我也是可以起诉你性骚扰的”。

  “你好坏喔”,沈楚唯又仔仔细细地量了一番面前这副凹凸有致的身板,甚是惋惜地摇摇头说:“我只是觉得你这么好的身材没有被我睡过,太浪费了”。算了,天色不早,沈楚唯还要再去晒晒太阳。

  在摇曳的红裙之后,黑色的沈冰留下脚步淡淡地解释道:“我大姐就这样,你慢慢习惯就好”。

  “我知道我知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白天晒太阳,晚上睡男人。大小姐的生活我的梦”,话音刚落,后知后觉的陈律迎着沈冰玩味的微笑一时间上嘴皮找不到下嘴皮,支支吾吾地找补道:“唉不是,那个,你别误会啊,我不睡男人!”,话不是这么说的,陈律慌不择路地继续强调道:“那个,我也不睡其他人!”。

  谁管你这个了,沈冰忙着呢,远远地过来两个人匆匆地接走了她:“二小姐,三爷有请”。

  请走的不只有沈冰,还有陈律追出去的不舍;恍惚之间陈律似乎感受到了一股不由分说的力量推驶着他去迈出勇敢的一步,当双脚离开地面,陈律真实地感受到了一股结结实实的力量不讲道理一般地撞飞了他;一闪而过之间,只看见那人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掩着黑脸闪过黑影,他跑着喊着:“小天”;应声而起,一坨通体雪白一尺三寸的棉花也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嗷呜嗷呜一番扑将而去,一黑一白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顿时把原本安宁的医院搅得翻天覆地,犹如一抹古典的水墨黑白忽而闯入现实主义。

  “不是,这人瞎吗,撞着人了看不见吗!”,陈律的助手郑奇峰刚刚停了车,见此情形骂骂咧咧地追过来。

  “你也瞎吗!不知道先扶我一下吗!”,陈律自我感觉不甚良好,痛苦地哀嚎道:“先不看沈总了,我先去看看屁股”。

  陈律的屁股一时半会好不了了,回去的车上怎么坐都像屁股底下扎着一根刺,他暗戳戳地问道:“刚刚那人,是沈冰的司机吧”。

  “好像是,见过几次”,郑奇峰印象很深:“该说不说,二小姐那样的女人就该配一个这么拽的司机”。

  陈律也觉得颇有道理,转转悠悠的眼珠子突然停住,犹豫地问道:“最近,你手上没什么要紧案子吧”。

  “这不得问你吗,老板!”。

  老板当然是有要紧案子要吩咐:“你手上的案子,这几天我会让吴律先去接着,你去帮我查个人”。

  “谁?”,郑奇峰问得疑惑,但是笃定的瞳孔里好像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吧大哥,人家司机的醋你也吃!”。

  “你觉得他像个司机吗”,陈律确定以及肯定地问道。

  当然:“不像!像情敌!”。

  “会说话就多说点”。

  “加钱!”。

  钱不是问题,陈律欲言又止,接着憋着坏笑说:“结婚之后,红包归你”。

  冷静清醒再克制,郑奇峰终于没有被金钱冲昏头脑,讥笑地说:“就你这样的,结婚红包还能你说了算!”。

  陈律自有办法:“我如数地给你一份不就是了”。

  “成交!”,划算的买卖值得马上就干,郑奇峰誓要扒了那小子的底裤。

  那小子还浑然不知自己落在了谁的手心里,晕晕乎乎他在迷宫似的房间里跌跌撞撞,眼前模模糊糊的红裙越来越近,他冲上前去吼问道:“人呢!人呢!”。

  任他咆哮似条疯狗,沈楚唯不曾看赏一眼,冷冷地呵斥道:“她没教过你规矩吗!”。肃杀的语气像一盆刺骨的冷水浇在那小子的头上,他规矩地低下眉目叫了一声:“大姐”。

  随着大姐一声吩咐:“把药喝了”,那小子拿起杯子直上直下灌了个干净,又立马追问道:“我姐呢?”。

  “天天你姐呢你姐呢,要姐不要命啊。自己什么身体不知道吗,还敢追车了!”,沈楚唯话锋直下,对着地上的那坨棉花比熊的横眉竖眼地教训道:“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

  凶什么凶,那小子紧紧地抱起小天,低着头还不死心:“我姐呢?”。

  “你姐这两天忙着呢!已经把你们两个卖给我了,在这给我老实点!”,沈楚唯也很忙,边说着边关上了门,勒令道:“小屁孩不许看!”

  来到外厅,一个正装模样的女人领着十二个赤裸的等高等宽的健壮男子像是一打刚刚出炉的兵俑已经码好了干净整齐的队列,那一块块油光锃亮的肌肉上还呼呼冒着新鲜的热气。可是,沈楚唯简单扫了两圈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致,最后摆摆手说:“算了,今晚没心情”。

  家里突然多了两个冒失小屁孩,干什么都没了兴致。

  “沈也忱!”,沈楚唯再也忍不了了,指着沈也忱和小天的鼻子警告道:“他要是再敢乱尿一次,我把你们两个都阉了!”。

  “他已经阉了”,沈也忱有恃无恐,但是看着一滩细细流淌的明黄液体他还是稍稍心虚地避开了沈楚唯震怒的瞳孔,弱弱地解释道:“他刚到一个新地方,还不太习惯,我会看好他的”。

  听不懂人话也就算了,这两个小屁孩嘴巴还刁,非要吃什么九层粿。不过,扑香的九层粿确认好香,片片剔透晶莹,层层薄如纸页又像是数张百般打磨的玉牌叠落有致,入口绵软且有弹性。沈也忱习惯于先用筷子捅到底逆时针地搅碎了吃;小天则是喜欢一整大块地往醋里过一遍之后再一口闷。用沈楚唯的话说:“两个人都有病”。

  两个人都有大病,大半夜的也不得安分,偌大的房子都能被他们吵醒,沈楚唯耷拉着眼皮无奈地问道:“这么晚了不睡觉干什么呢!”。

  “小天的玩具落在医院了,刚刚过去拿了回来”。

  满是困意沈楚唯失去了所有的脾气,生无可恋地问道:“睡觉了为什么要找玩具?”,可是转念一想又打起了精神:“你都出去了,竟然还愿意回来?”。

  沈也忱清澈地回答道:“我姐不是把我们两个卖给你了吗”。

  沈冰自顾不暇,她的两个叔叔趁着沈长林送医的同时重新拟了一份长泰集团与法国人的合资协议。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们效率这么高”,沈冰左右摆弄着一沓废纸无心过问却苦于身边没有垃圾桶。

  “几乎推翻了你父亲先前力主的方案”,满纸废话,舅舅颜良成只捡重点的说:“他们的协议里把后面合资企业的重心全都放在了欧美市场,全是你姑姑的地盘啊。这么一来的话,不出三年你和你父亲就会被他们扫地出门。喔不对,现在看后面不一定有你父亲了,这叫什么来着,吃绝户啊!另外,这个时候你家姑姑在迪拜应该已经见到了法国人。剩下最后的两周时间了,你父亲醒不过来的话,你我都压不住董事会那帮骑墙的老东西”。

  听来听去,沈冰只捡重点的说:“所以你也会选他们对吧”。

  颜良成勉强看着沈冰无奈地回答道:“海外市场确实更有纸面上的潜力,我也没有办法,颜家也是要赚钱的。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等我和你一起输了以后再说”。

  多说无益,看着沈家二叔和三叔的架势也不像是好好说话的样子,三叔沈保平的二郎腿翘到了嘴边,话里话外散着脚气:“二丫头,你应该要比你那个犟种老爸想得明白啊。现在他倒下了,你有义务也有责任替他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沈保平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用生硬的语重心长劝说道:“签吧”。

  瞧着对面这个死丫头迟迟不肯动静,二叔沈重挪了挪屁股缓缓说道:“二丫头啊,我知道这个时候让你来签字确实着急了些,但是时间真的不等人啊,大部分股东都是更倾向于这份方案,也是对集团发展更有利的方案,不能因为你父亲一个人的倔脾气坏了集团的整盘棋啊。现在按照委托协议你就尽快替他把字签了吧,对他对大家都好。况且我想你也应该清楚如今的董事会已经不是你父亲一言堂的时代了,大家看在过去的面子上不好明说罢了。可是真到了最后签字的时候,就算他醒过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再闹下去只会是彻底地撕破脸皮”。

  “所以他倒下了”,沈冰这个人讲起话来没滋没味,平平仄仄好似被熨斗反复烫过一般没有语调更没有闽南口音,唯独那双深邃的眼眸微笑依旧,宛如温热的枪口瞄着二叔,又瞄着三叔。

  “唉!二丫头,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和你二叔怎么说也算是你半个亲叔叔啊,不能这么泼脏水的吧!”。

  “呵,你倒嫌脏了?”,颜良成逮着机会就想给沈保平来这么一下,像平日里在董事会上吵架那般,互相之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沈保平也从不让着,一拍桌子怒斥道:“姓颜的,沈家的事轮得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吗!”。

  颜良成拍得更加响动:“颜家的女婿,自然是颜家管了”。

  两个人素来分不出辈分更吵不赢高低,僵持之下,沈重慢慢悠悠地说道:“好了好了,什么沈家颜家的,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老大的事肯定要有个说法,但是,不能乱了自家兄弟啊!”。

  两个人素来也是点到为止,有了个台阶便收拾好脸色平静地各自坐好。沈保平转头继续忙着正事:“二丫头,赶紧签吧,三叔不会骗你的”。

  “是啊,三叔怎么会骗我呢“,沈冰很温柔,像宋佳一样,她说:“我记得很久以前三叔刚刚大学毕业的时候,工作上总是会犯错惹我父亲生气,他每次一生气都是像教训小孩子一样拿着皮带就把三叔摁在地上抽。那个时候我也刚刚开始记事,就记得家里面天天都能听到三叔在那嚎得跟头驴似的。可是一转眼呢三叔见着我又还是跟没事人一样笑嘻嘻地就说要带我玩,带我去买好吃的。所以,三叔怎么会骗我呢”。

  三叔当然不会骗人,就像他渐渐红润的脸颊和宠溺的语气一样:“你个死丫头,总算是三叔没白疼你”,说着他慢慢地把笔推了过去,宛如大功告成一般和沈重相视一笑。

  黑色的沈冰盯着黑色的签字笔,最后确认了一遍:“所以现在我代表我父亲,是吗”。

  “当然!”,二叔和三叔异口同声地催促道,全然没注意到颜良成光天化日之下那般不雅,直到那根皮带交到沈冰的手上。

  “死丫头你干什么?”,沈保平真诚发问,随着沈冰左脚上凳右脚上桌,那根皮带就悬在他的头顶,死去的记忆冷冷地抽到他的脸上,沈保平连滚带爬的又像头驴一样凄惨地哀嚎着:“死丫头!你干什么!”。

  一直以来,大家都说三个女儿之中当属沈冰最像她们的父亲沈长林,打人专打脸。关于这一点,沈重最有心得,几十年来,作为大哥手下那只杀鸡儆猴的猴,沈重十分清楚这个时候最好老老实实地罚站在一旁,耐心地等到大哥打累了才小心翼翼地试探性拦一拦,劝一劝:“大哥......哎不是,二丫头,可以了可以了”。

  按照惯例,打到这里也就可以了,然后大哥还是大哥。可是这里没有大哥!只有一双红烧的眼珠子狠狠盯着一个丧良心的丫头片子,沈保平指着沈冰的鼻子骂骂咧咧道:“疯子!疯子!和你妈一样都是个疯子!”。

  你妈的疯子像一记闷棍反复横敲,只剩下短暂的死寂在四个人的面面相觑之中撞得支离破碎。颜良成暴怒而起:“沈三炮!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话音未落,椅子先到,劈头盖脸地直取沈保平项上人头。

  抢在颜良成扑杀上来之前,惊魂未定的沈重顾不得收拾自己的惊恐,慌张捡起地上的沈保平,捂着他的头破血流连连颤抖着声音央求道:“她舅舅消消气,消消气!老三昏了头说些胡话,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我来教训他,我来教训他!”。说着,沈重咬紧了后槽牙拖着沈保平落荒逃去。

  一场急促的闹剧突如其来又草草收场,沈冰看得清楚却解不出那道阅读理解:我的妈妈怎么会是个疯子?她困在原地挪不动脚步,时隔多年,沈冰又问了一次:“我妈是怎么死的?”。

  “别听他胡说八道,你妈妈以前打过他,他个王八蛋记仇记到现在”。

  “我妈是怎么死的?”,沈冰勒问道。冷冽的语气胡乱地拍在颜良成的脸上,让他一时错然,颜良成拧着脸色摘不出该有的情绪,沉了片刻之后他克制地压着颤音说道:“那个时候你也不小了,你妈妈什么身体状况你不是不清楚。这么多年了你到底在怀疑什么!你以为只有你最在乎她是吗!”,颜良成颤抖着一再克制,愤怒的说:“她先是我的姐姐,然后才是你的母亲”。舅舅甩下严厉的背影不留一丝情面,丢下沈冰像个迷失的孩子又一次恍惚了。十八年前,沈冰的母亲走得突然又悄无声息,直到半个月之后舅舅颜良成终于瞒不住了才搬出一句:担心家里人一时难以接受。可是,让他们更难以接受的是没能与自己的母亲与自己的女儿见上最后一面,怎么原谅又怎么遗憾。沈冰明明记得离家之前母亲还能肆意地陪着她追逐玩闹,明明和姥姥姥爷一起精心挑选了礼物,却只能守着冰冷的坟墓。

  他是舅舅,更是弟弟,他不会骗人的。

  同样的是:“三叔不会骗你的!”,沈保平扯着嘶哑的喉咙苦苦哀求道,又妄图奢求这只是一场逼真的噩梦。从病房到射箭场的距离近得让人措手不及,就像沈冰射出的那只箭离着沈保平的头皮只有零点零一毫米。点点寒芒让人不敢动静,这般五花大绑的也不能动静;不过,沈保平是了解二丫头的,她可是准的;不过,沈保平是了解二丫头的,她可是敢的!

  “三叔不会骗你的!”,沈保平的嘴里来回折腾只记得这么一句,十八年前的事情他说不出更多。

  爱说不说,沈冰也不想再听他的胡言乱语,只不过是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疯子。沈冰的气息逐渐乱了七分,出手却更快了三分,但是仍旧可以十分。

  不管怎么说,此处应该有掌声:“你的技术真是越来越好了,但是我记得我以前不是这么教你的吧”,陈律姗姗来迟,终于给沈保平带来了一丝丝活下去的希望:“陈律,救我!救我啊!”。

  “大半夜不睡觉,你跑过来瞎凑什么热闹”,沈冰的左手也跟着热闹起来,变本加厉地越射越快。

  “我再不来,你家三婶婶要去报警了”,陈律不紧不慢地从墙上挑了一把趁手的弓,不紧不慢地说:“老规矩,七箭定胜负。我赢了,你放人”。

  “你要是输了呢?”。

  “输就输了呗,反正又不是我的三叔”。

  话音刚落,沈冰张弓起手七箭速射,四九三十合计六十六环。而另一边的陈律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紧不慢地等到沈冰全部射完再用力地鼓鼓掌,然后,磨磨唧唧的第一箭不偏不倚压线七环。

  那点好不容易盼来的曙光似乎又要转瞬即逝,沈保平绝望地吼道:“陈律,你别是来搞笑的啊!”。

  陈律笑笑说:“很久没练,有点生了”。

  沈冰从小到大最看不得这副戏弄于她的嘴脸,翻出白眼警告道:“那你最好能赢,否则我剁了你的手”。

  大家都是了解沈冰的,她可是敢的!陈律收拾好嬉皮不再玩笑:“从小到大我一直教你的是,射箭讲究眼疾手快,但前提是要心平气稳。而你虽面沉似冰,却始终心乱如麻,这样容易伤着自己”,言尽则弓落,合计六十七环。

  沈保平迫不及待地开始庆祝:“陈律,三叔没白疼你啊!”,然而,这边却迟迟没能等到有人过来为他松绑,只见他们不知所以地围到一起像是慌张地密谋着什么,沈保平急促地催促道:“干嘛呢!来个人呐!要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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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入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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