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兮之，你这朋友太客气了。”话虽这么说，焦氏心里却是喜欢的。一两银子的礼，和往常的比较起来不算贵重，可胜在稀奇啊。
也不知道这小娘子从哪儿来的。
焦氏不是心思重的人，这么想的，便这么问了。
季末答得干脆，“不瞒夫人说，这果篮的生意正是我家的。”
焦氏听了脸上露出讶异，但没多会儿便恢复正常，点头道，“那就怪不得了，我还说怎么我买不着。”
“夫人若是喜欢，我稍后叫人多送几篮过来。”果园的果子不够了，空间里的还很多呀。
焦氏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季末明白，焦氏这是不想应承什么，一切还要看齐夫子的意思。
于是她也不多话了，牵着季想安安静静的跟着走。
到了书房门口，焦氏上前敲门，听得里头传来清朗磁性的嗓音，“进来。”
“你们聊，我就先出去了。芷珊那丫头要是知道她兮之哥哥来了，不知道开心成啥样儿。”焦氏笑着道。
季末等焦氏出去了，才不着痕迹的剜了顾兮之一眼。
兮之哥哥？小样儿，不老实啊！
顾兮之不用看都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毕竟在恩师面前，所以不敢造次，规规矩矩的拱手对桌案后的齐思谐行了个礼，这才说起正事儿。
“夫子，这便是那孩子。”
顾兮之介绍的时候，季末也暗中打量了齐思谐片刻，三十多岁的年纪，穿一件洗得发白的学士长袍，眉宇之间满是书卷气。
嗓音尤为的好听。
他看了看低着头的季想，这才将视线落到季末身上，“小娘子，你为何想将侄儿送来我葳蕤书院进学？”
“自然是为了让孩子识字懂礼，修养身心。听说葳蕤书院学风质朴，不看重学生家境背景，注重个人修养，我觉得很适合我家孩子。”
“听说？”齐思谐扯了扯嘴角，“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做道听途说不可信吗？”
“顾秀才说的，也算道听途说吗？再者，如果葳蕤书院不是如传言中那般，又如何能培养出像顾秀才这等，学业人品均十分优秀的学生？”
齐思谐揪了揪自己的小胡茬，“小娘子倒是对我学生评价很高。”
闻言，顾兮之摸摸鼻子，内心油然而生几分欢腾。
季末不想浪费时间，主动出击，“听顾秀才说，夫子想对我家孩子考教一二？未免耽搁夫子的时间，这便开始吧。”
话音刚落，季想就狠狠地扯她的衣摆。
季末压低声音，“别这么丢人，不就是问几个问题，能把你吃了咋地？”
季想哭丧着脸，“我不想上学。”
季末对齐思谐扯出一个干笑，僵硬的保持着，牙缝里哼出声音道，“小傻瓜，你想过没有，如果能够进入葳蕤书院学习，你就不用天天面对你娘了不是？还有你那偏心眼的爹。一个人在山里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每个月家里还固定给你小用钱，这样的日子他真的不香吗？”
季想仔细一思量，好像真是这么一回事儿！而且刚才他一路过来的时候也特意看了，根本没有人守着谁一定要读书认字，这就是没人管呗？
季想不说话了，开始幻想自己上天入地的美好求学生活。
齐思谐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忍不住咧了咧嘴，“不着急，兮之，诗集誊抄好了没有？”
顾兮之从怀中摸出诗集放在奇思谐面前。
齐思谐翻了翻，点点头道，“不错，你的字又有了进步，比那原著好看多了。”
季末，“……”
齐思谐将诗集暂放在一边，又拿过一本书和一封信，“你要的序和推荐信都在这儿了，刊印后记得送我一本。”
他是个文人，对筹算之术不甚精通，但也看得出数书九章的新编极好，里头不只有算术的内容，还有天文地理、权谋经济之类的知识，是一本值得读的好书。
发行之后不出意外的话，应当十分畅销。
不愧是他最得意的弟子。
不过如果让他选，他还是希望顾兮之能够参加科举。
想着，齐思谐又淡淡的看了季末一眼，片刻后抬了抬手，“行吧，我的题目很简单，便是找出那架子上的三个小铜人中最有价值的小铜人。”
“找出来了，我立马给令侄写推荐信，入读葳蕤书院不是问题。”
季末愣住了，“所以夫子不是考我侄儿，而是考我？”
古代家长也这么难当的吗？
齐思谐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都可，你或他，只要能找出来，我就算你们过关。”
季末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本来嘛，季想要是过不了，大可以说他年纪小不懂什么的，但自己若是被难住了，以后还怎么在这臭小子面前立威？更别说还有顾兮之在呢，被他看见自己的糗样儿那还了得？
于是乎，季末不得不郑重了。
她拉着季想走到博古架前，眯眼看放在上头的三个小铜人。
铜人仅成人巴掌大，大耳朵，厚嘴唇，面带微笑一副弥罗佛长相。
“这不长得一模一样吗？”季想歪着脑袋问。
季末逐一拿起来掂了掂，“不只长得一样，连重量都一样。”
季想很郁闷，“那怎么看谁更有价值？不会是夫子故意为难我们的吧……”
“小声点儿。”季末觉得应该不至于，堂堂书院院长，做这种无聊的事儿对他有什么好处？
顾兮之也真是的，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她齐夫子就是院长，差点儿让她闹了笑话。不过这样一来，顾兮之不就是齐院长的关门弟子？
那什么齐芷珊，是顾兮之的小师妹？
“姑，姑，你想到没有？咋开始发愣了！”直到季想喊她，季末才发现自己走神了。
略尴尬。
但现在也不是尴尬的时候，季末上手将三个小铜人翻来覆去的研究了一遍，终于发现了彼此之间不同的地方。
第一个小铜人双耳有洞，第二个小铜人一只耳朵和嘴巴有洞，第三个小铜人只有一只耳朵有洞。
季末摸着下巴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是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