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我这几天，一直都戴着帽子跟踪阳阳那群孩子。
其中一个叫彬彬的小孩，基本上每天都会去黑网吧上网。
他经常在网吧里一待就是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早晨才会睡眼惺忪的拖着书包去学校。
有时候他父母给他打电话，他就说今天晚上还在阳阳家睡觉。
我每次都会开一台他斜对面的机子观察他。
他脾气暴躁，打游戏时会一边骂脏话一边把键盘砸得咣咣响。
我开始学着打游戏。
在游戏里，装作不经意的偶遇他。
我把头像设置成当下小孩最喜欢的时髦网图，我开着变声器和他在游戏里连麦。
我粗糙裹着砂砾的声音，通过变声器变成了甜甜的萌妹子。
我不断地吹捧着他的操作，我说：“哥哥好厉害呀，哥哥又杀了一个，哇塞！哥哥太帅了！”
每次他都会洋洋得意的用鼻子哼哼说这有什么。
慢慢地，我开始和他网恋。
网恋的照片也是我精心挑选的网图。
他隔着屏幕，开始对着我塑造出来的女孩春心萌动。
他开始说一些下流的话，约我见面开房。
我提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提前他一步等在了开好的房间里。
晚上，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时。
我迫不及待把门打开了一条缝，然后靠着墙躲在门后。
走廊里的光透过地板的缝隙蜿蜒的爬进来。
门一开，他就急不可耐地走了进来。
房间里没有开灯。
他转身合上门，然后小声叫着我的网名。
直到我伸出胳膊把门反锁，他才看到了我的脸。
他的个子不高，才堪堪到我的腰。
我就这样低着头静静地注视着他。
他的瞳孔一点点放大，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
11
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他说：“你。。。你就是软软？”
他咬着牙骂道：“死女人！你居然敢骗我？”
他踮起脚一把扯住了我的衣领，我也十分配合的弯下腰。
就在他挥起拳头要砸在我脸上时，我小声的问他：“你是怎么欺负磊磊的？”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
他一字一句的说：“有很多啊？你想听哪个？是我把他的头按在小便池里？还是把碎头发掺进饮料里逼着他喝？还是猛踹他的裤裆？”
我点点头说：“好，我就先听这么多。”
我一把抓上他的头发。
他捂着脑袋嚎叫出声，他一边胡乱的挥舞着四肢挣扎，一边对着我大骂脏话。
我拖着他的脑袋就去了厕所。
我掀开马桶盖，把他的头按了进去。
他的手死死的扒在马桶边缘，拼尽全力的与我抗衡。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能和我这个常年干农活的村妇比力气大吗？
他咕噜咕噜呛了好几口水，挣扎的动作也越来越大，他的声音变成断断续续的嚎哭声。
扑腾的水花飞溅在我身上，我却丝毫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他差点背过气去的时候，我又把他从水里捞出来让他换气。
他向我吐了一口水，一边咳嗽一边咬着牙咒骂我全家都去死。
我继续把他按回了马桶里，再等他快喘不上气的时候，把他捞出来。
如此往复。
最终他瘫倒在马桶边，双手死死的抱着马桶，整个人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他狼狈的哭着对我说：“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我好笑的问道：“你错哪了？”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黏在脸上，鼻涕混着口水眼泪一起飚，他小声呜咽着：“我不应该骂你，我不应该欺负磊磊。。。”
他又说：“我懂法律的，有未成年保护法，你这么对我是要坐牢的。。。”
我说：“未成年保护法？”
他知道我不懂法，他看到我愣怔的表情，觉得我是被唬住了。
我愣了一下。
他颇有耐心的连比带划的解释起来：“就是专门保护未成年不被欺凌和虐待的法律，你这样子对我，我可以报警抓你，然后你就会坐牢知道吗？”
我的怒火在这一刻彻底被点燃了。
我揪着他的衣领子冲着他歇斯底里地吼叫：“你说法律保护你？那为什么不能保护我的磊磊？我的磊磊不是未成年吗？我的磊磊就不是人了吗？”
我瞪红了眼睛，恨不得把眼前的人渣撕成碎片。
他被我这副样子吓到，哇的一嗓子又哭了出来，他求饶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对不起！你别杀我啊！”
房间的浴室隔音很好。
我坐在湿漉漉的瓷砖地上，就安静的等他哭。
等他嗷的一声就哭晕了过去，我就手脚麻利的把他塞进了大箱子，离开了房间。
12
我把他关进了家里阴暗潮湿的地窖。
他朦朦胧胧地醒来就叫唤着要喝水。
我用剪子绞碎了头发放进盛着水的水杯里。
我看着那杯飘满了碎头发，有些浑浊的水，我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但是他们这样对待过磊磊，那我就要让他们也体会一遍磊磊受过的折磨。
叫彬彬的小孩看见我时，明显的瑟缩了一下。
他连滚带爬的躲进墙角，双臂抱着腿，十分警惕的看着我。
我把杯子递给了他。
他先是看了看我，然后又舔了舔干渴而起皮的嘴角，最后一把夺过杯子就要喝时，他看着碎头发渣愣住了。
我问：“你让磊磊喝，那你为什么不喝？”
他抿着嘴，然后哭得泪如雨下，他说：“我知道错了！这喝了比死都难受，我在电视上看过，说这是折磨别人的一种方法，细细碎碎的毛茬子黏在肚子里消化不了，是会死人的！”
他又哀求着说：“我死了你就真的要坐牢的，你把我放了，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好吗？”
原来这水里的碎头发是这么折磨人的东西。
我能想象到，我的磊磊被他们掰着嘴灌下时，他的肚子该有多痛啊。
磊磊哭着和他们求饶时，他们笑得该有多么大声。
为什么事情没有放在自己身上就永远都不知道痛呢？
我把水杯默默地放在了他面前。
我说：“不喝，你就渴死。”
我顺着高高的梯子爬出了地窖，那梯子的身高刚好够我，他爬不上来。
我把地窖门锁上的时候，他在正下面拼了命的想够梯子。
他想抓住的阳光，在他带着泪水，充满惊恐的眼神里慢慢消散。
13
我开始跟踪另一个小孩。
他叫虎虎，也是阳阳和彬彬的好朋友。
他们三个孩子中，属阳阳的地位最高，而虎虎和彬彬只是对阳阳言听计从的小走狗。
我在学校后巷碰见虎虎的时候，他正在和一群人欺负一个小男孩。
虎虎把身上的校服一脱，露出吃的圆滚滚的肚皮，他伸出手指蹭了一下脸上的鼻涕。
他对着地上哭泣又浑身颤抖的小男孩说：“这星期你才拿两百块钱孝敬你爷爷我？我告诉你，你知道骗人的后果，我怎么打王磊的你也清楚吧？”
他又说：“那傻子王磊还被我们逼着吃翔了呢！你不怕下一个就是你吗？”
他把这件事情当作徽章一样，挂在嘴边，有事没事就会拉出来炫耀。
我儿子受过的屈辱，在他们眼里成了象征着男子汉的功绩证明。
他高高扬起手，冲着小男孩脸上就扇了一巴掌。
他脸上的眼镜也被打的飞了出去。
小男孩捂着脸呜咽：“我真没有了，这是我一周的生活费，我问我妈要了书本费。。。我是真的没有了！”
虎虎怎么会听他的哀求，他教唆周围一群人，跟着他一起把小男孩举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他们还往小男孩身上吐口水。
垃圾桶翻到，垃圾一股脑的全涌了出来，大太阳一照，臭气熏天的味道让人睁不开眼睛。
小男孩挣扎着推开垃圾爬了出来。
虎虎那群人在一旁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虎虎就要往小男孩裤裆上踩时，小男孩撑着手躲开了。
虎虎一看变了脸色，叫几人上去把他按住，然后掏出手机就准备录视频。
那群施暴者的声音张狂又放肆，就像那天磊磊被他们逼着吃下脏东西一模一样。
我像炮弹一样冲了出去，一把夺过虎虎手里的手机，砸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虎虎破口大骂道：“哪个来找事的傻。。。”
他扭过头看到我时，先是愣怔了一下，然后嘴角上扬冲我比了个中指，他笑着说：“傻子他妈来找我了？怎地？要和爷爷我打一架？”
那群小孩也跟着他一起起哄，有的吹口哨，有的像花洒一样冲我喷口水。
我捡起路边的砖头，放在手里颠了颠，然后啪的一声拍在我脑袋上，碎成了两半。
砖头的碎屑盖了我一脸。
14
他吓的抖了抖，然后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对我说：“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小爷我一个能打三个，你儿子打不过我，所以他活该的知道吗？”
我指了指他身后。
他转过头去，刚刚那群还给他撑腰的小孩全都吓跑了。
他的两条小粗腿晃晃悠悠站不稳，他的声音开始颤抖：“我告诉你。。。你今天运气好，我就放过你，你等下次的！”
他迈开腿要跑，我一把扯住了他裤子上的松紧带。
他大骂着让我放开，还手忙脚乱地要脱下裤子逃跑。
我按着他的脖子把他拽到了那个小男孩面前。
我对着小男孩说：“打回来！”
小男孩瑟缩了一下，嗫嚅着嘴唇说：“我。。。我不敢！”
我大声说：“他打你，你为什么不打他！他敢打你，你为什么不敢打回去！”
虎虎在我手里不断的挣扎着，他对我破口大骂，脏话骂了一箩筐。
虎虎对着小男孩说：“你要是敢打老子，老子明天就卸了你，我还要去你家睡了你妈。。。”
啪的一声脆响。
小男孩扬起手狠狠地扇了虎虎一巴掌。
小男孩大声的说：“你羞辱我就算了！你不能羞辱我吗！你自己就没有妈妈的吗？”
虎虎被这一巴掌打的懵了。
我带着虎虎走时，小男孩正一边摸索的在地上找眼镜，一边说谢谢我。
而我在想啊，这世上到底会有多少校园霸凌的孩子们会被欺负呢？
我把抓回来的虎虎也带回了地窖里。
我刚扯掉他嘴里的抹布，他就扯着嗓子嚎叫喊救命。
我拍了拍他的脸问：“你在学校打了磊磊是吧？”
他没理我，依旧扯着嗓子嚎。
旁边的彬彬缩在角落里，慌乱的注视着他。
我对彬彬说：“你去打他，他是怎么打磊磊的，你就怎么打他。”
15
彬彬白着脸咬着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虎虎绷不住，声音带了几分哭腔：“凭什么打我！你凭什么抓我！王磊家里穷又不合群，他被欺负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我抓着他的头发，瞪红了眼睛厉声质问他：“那你凭什么欺负磊磊！”
他哭着说：“这个世界不就是弱肉强食的吗？我爸告诉我，没钱就活该被欺负！”
穷人就不配有尊严了吗？
他见他的话对我不起作用，他又威胁起一旁的彬彬来，他说：“陈一彬，我告诉你，你要是今天听了这个疯女人的话敢打我，我明儿就找人把你剁了喂狗。。。”
我早都调查过，他们这个小团体也是有阶级的。
里面属彬彬的地位最低，他平常要给剩下两人拎书包买零食，还要给他们写作业。
他也是受他们气很久了。
虎虎还像往常那样对彬彬发号施令，让他解开自己身上的绳子。
我对着彬彬说：“我知道你也被欺负很久了，对昔日的好朋友下不去手吗？那你们今天晚上都没有饭吃！”
说完，我就转身从地窖里爬了出去。
晚饭时，弟媳从市里看磊磊回来。
她兴高采烈的和我说着磊磊最近的情况，她说磊磊恢复的很好，今天还开口叫他舅妈了呢。
我本来是有些高兴的。
可我这个不擅长说谎的弟媳，通红的眼角和不停抠手的小动作出卖了她。
她说谎，她在骗我。
我没有戳穿她，我佯装高兴的说：“是吗？真好，那明天我也和你一起去市里看磊磊吧。”
她脱口而出：“不行！你不能来！”
她又对上我疑惑的目光，措辞了半天才开口说：“医生说了，磊磊还没完全恢复，怕。。。怕见了人受刺激，嗯是的。”
我点点头，没再说话。
16
夜里我去地窖送饭时，小胖子虎虎眼窝里是重重的黑青，两个人谁都不搭理谁，斜对角坐着。
虎虎还是背着手，维持着我走时的姿势。
我冲彬彬比了个夸赞的大拇指，然后把饭放下就走了。
我准备爬梯子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后面勒住了我的脖子。
强烈的窒息感瞬间席卷而来。
我闷哼一声，奋力的用手扯着绳子。
我听到了彬彬的怒吼：“你上啊！我力气没你大，你搭把手啊！”
虎虎有些害怕的说：“我。。。我不敢，万一弄出人命可怎么办！”
彬彬气急败坏道：“咱们是未成年！杀人不用坐牢的知道吗！而且靠阳阳他妈的关系，咱们什么事都不会有！”
虎虎一听，像是吃了定心丸，喘着气跑过来帮彬彬一起拽绳子。
我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我双手扯着绳子用力一拉，身后的两个小孩就脱了手，一屁股栽倒在地上。
还没等我开口，他们两个就互相埋怨起来。
一个嫌弃对方没力气，另一个嫌弃对方不早点动手。
两个人吵着吵着就扭打成一团，你一拳我一脚的，谁也不服气谁。
第二天，我用他俩的手机分别给他们父母发了消息。
按照他们一贯的说法，最近要在阳阳家住。
我学着他们的口吻给他们父母发消息，他们并没有怀疑。
就是我把阳阳带来的时候，费了好大的劲。
这小孩很聪明，也是里面最坏的一个。
他在外面伪装的很好，不管在学校还是在外面都没有出格的举动。
直到他给彬彬发来消息说他最近没地方买有料的电子烟抽的时候，我才知道该怎么把他骗出来。
我戴着口罩戴着帽子把电子烟给他的时候，他就当着我的面迫不及待的猛吸了一大口。
他头晕眼花的扶着墙，踉踉跄跄的以为自己上头的时候，我直接把他扛了回去。
他们三个终于齐聚一堂，我第一次在地窖里开了灯。
我要审判他们。
17
村里人很多人家都养了牛，老公之前就经常问他们要牛粪去掺和肥料。
我提着一大通牛粪放在他们眼前的时候，他们就立刻捂住了鼻子。
阳阳也全然没有了之前在我面前的嚣张嘴脸，他哀求着说：“我家有钱！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和家里要钱，能拿个五十万绝对没有问题，这够你们全家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其他两个小孩也跟着附和起来，说他们三家能拿出来好多钱。
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要过他们一分钱。
我儿子的尊严是花几百万，几千万都买不回来的。
他受过的欺凌，一辈子都没办法弥补。
会一直如影随形的跟着他。
直到他死。
我忍不住呜咽起来，我掏出大铁勺，把牛粪舀出来，装在三个小盘子里，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我哭着说：“吃了！你吃啊！用牙咬着吃！”
“咽了啊！”
“磨磨唧唧的，快点啊！用不用我来帮你！”
我的脑袋里不断的回想着那天的场景，我模仿着他们语气，像他们一样张狂又放肆的笑。
我早已泪流满面，强撑着扯着嗓子干笑的声音听起来狰狞又恐怖。
我对他们重复地说着以前他们对磊磊说过的话。
我手里拿着一个赶牛的鞭子，我边哭边笑，用鞭子把水泥地砸得咣咣响。
彬彬和虎虎和我待的时间久一点，在这短短的几天里，我把他们对磊磊做过的事情都如法炮制在了他们身上。
他俩边哭边给我磕头求饶，他们念叨着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阳阳啐了他们一口，低声咒骂他们是没用的废物。
阳阳对着我说：“你不要钱那你要什么？你提个条件，放了我们。”
我掏出手机，点开视频录制。
我一字一句的说：“把东西吃掉，你们就能走了。”
那天晚上，连续不断的干呕和哀求声，响了整整一夜。
对自由的渴望，和对未知的不安，迫使他们也放弃掉了尊严。
早晨刚刚破晓时，我打开了地窖的门。
我把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扔了出去。
现在，我要去见我的儿子了。
18
我背着弟媳，按照她短信里的地址，偷偷去了治疗儿子的心理医院。
我推开门的时候，儿子正坐在轮椅上望着窗户外面的云。
太阳把他的脸照亮，可他却没有丝毫被温暖到的表情。
我小声说：“磊磊。。。妈妈来看你了。”
我轻手轻脚地向他走了过去。
他没理我，依旧目光空洞地望着远方。
我掏出手机，在他眼前播放视频。
视频里他们三个的哀嚎声唤醒了儿子。
他先是难以置信，然后开始捂着脸小声啜泣。
他沙哑着嗓子开口，叫了一声妈。
他钻进我怀里嚎啕大哭。
眼泪大颗大颗的从他眼睛里涌出来，嘴巴咧着老大，咿咿呀呀喊着我听不懂的话。
他的手紧紧地抓着我衣服的下摆。
我有些慌乱的说：“磊磊，妈不会连累你的，你别害怕，妈有办法的。”
这个办法就是我去自杀。
从记事起，磊磊一直都很抗拒叫我妈。
谁又能喜欢一个有精神病，又疯疯癫癫的妈妈？
我什么都给不了他，什么都帮不到他。
我是多么的愧疚和自责。
我手足无措的安慰他，脸颊因为情绪激动而开始止不住的抽搐。
我用手拼命的按着脸，不想在儿子面前失态。
片刻后，他松开了我，他说：“妈妈，谢谢你。”
这一刻，我感觉是无比的轻松和解脱。
有人说，正是因为神不能无处不在，所以才创造了母亲。
我要庇护我的儿子，哪怕是万劫不复的深渊，我也会一往如前。
因为儿子，我才能无所畏惧。
19
警局这次的办事效率很快，他们从我家把我抓走时，弟媳像疯了一样阻拦。
在审讯室里，警察调出了我的资料。
我长达十几年的精神病史，彻底让他们慌了神。
弟媳拿着我的诊疗本拍在他们面前，她说：“我姐有十几年的精神病，她的所作所为都不受自己控制，你们大不了可以找人来做检查！”
她又说：“我姐做的那些事情不就是他们那三个坏种活该吗？你们逼着我姐夫签下和解书的时候，就没想到后果吗？”
我对面的警察揉着眉心，看起来很是焦虑，他和身旁的警察嘀嘀咕咕一阵，就告诉我们先在这等消息。
没一会，阳阳他妈就来了。
小轿车的嗡嗡声，在寂静的夜里，我老远就听到了。
那女人穿着张扬的红裙子，看见我，差点气得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她不由分说就先给了一巴掌。
我的脸上是火辣辣的疼，弟媳连忙把我护在身后。
那女人指着我破口大骂：“你拿了钱还不老实？敢绑架我儿子！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旁边的警察看了一眼我的反应，焦急的想要拉开女人，结果都被她推开。
她又对着警察骂：“绑架小孩哎！你们还叫我来做什么，不去判她死刑吗？”
警察们很无奈刚要和她开口解释，她就抓着我的胳膊把我拖进了调解室。
她把门反锁。
弟媳在外面哭着喊着砸门，又催促着警察找钥匙。
她站在我面前。
她讥讽地勾起唇角说：“你报复我是吧？我告诉你，我和所长有关系，不把你弄个死刑，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她又说：“还有你儿子那个贱种，我有一万种方法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一会我就找人去绑架他。。。”
20
就在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孩子或许不是一切结症的所在，他们的父母才是。
我猛地起身，牟足了劲一头撞在了她脑袋上，打断了她的话。
她尖叫着捂着脑袋后退，我一下把她撞倒在地。
我对着她的脸，抡圆了胳膊狠狠抽。
村里玩抽陀螺的时候，没人能比过我。
现在我抽起人来的力气，应该也没人能比过。
她躺在我身下捂着脑袋惨叫。
她的胳膊挡住她的脸，我抽不到，我就抓她痒痒。
她把胳膊放下来时，我就继续抽。
她嗞哇乱叫的声音渐渐变成了哀嚎的求救。
门被打开的时候，涌进来一群警察。
有逼着我老公签下和解书的，还有对于我们的诉求迟迟不愿意立案的。
新仇旧恨噼里啪啦在我胸膛里烧。
停药太长时间的我彻底没了理智。
我的灵魂似乎又回到了那片白茫茫的雾，但我能看见我的躯壳，夺过了他们手里的东西。
我撞翻了桌上厚厚的一沓纸。
白纸洋洋洒洒飘满了屋子。
白纸落下时，他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
有的惊恐，有的害怕，还有的嘴里开开合合。
地上趴着的女人长着一张恶魔的脸，我手里拿着的，就是能让她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武器。
突然我听到了他们说的话：
“把枪放下！”
我毫不犹豫扣下了扳机。
我的世界里像开满了火红色的花。
21
有人曾问我精神病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每当我越过那片白雾，睁开眼睛的时候，就会看到有各种各样扭曲的鬼脸在我面前，摇晃又狰狞的笑。
我能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有的叫我去死，有的说我可怜，但更多的话我其实听得并不清楚。
像没有密钥的乱码。
整个世界在我眼里都是无序又扭曲的。
他们说我这是幻觉和幻听。
我也抗争过，可依旧是被这些东西占据身体。
我也问过弟媳，她能不能听到有人在说话。
每次她都会默默地掰下药塞进我嘴里。
我说：“你知道吗？唯一能站在我眼前的，就只有我的儿子，我儿子就是我仅剩的清醒。”
我对面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若有所思，她拿着笔，我一边说，她一边记。
她对着旁边的警察说：“是完全不能辨认行为能力人。”
她用手指了指脑袋又补充道：“是彻底，完完全全的精神病。”
于是，我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我换来了儿子的尊严，这是我这个母亲唯一能做的事情。
代价是失去了永远的自由。
精神病院是一个神奇的地方，这里最常听到的一句话就是。
我没有精神病。
磊磊跟着弟媳一起生活，她经常会带磊磊来看我。
隔着玻璃，我真的很遗憾不能摸摸他的小脸蛋。
再后来，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来看我的多了一个人，是我老公。
他还是像之前那样，一遍又一遍叫着我爱兰。
他会和我说很多的话，磊磊上初中了，磊磊上高中了，再到磊磊上大学了。
从他们嘴里我断断续续知道了很多事情。
上次的事情被我一闹，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校园霸凌的事情。
国家颁布了新的政策来遏制校园霸凌。
欺负儿子的那三个小孩没能逃过法律的制裁。
包庇那个女人的保护伞也跟着被拔除。
儿子年纪越来越大的时候，我也开始不愿意见他。
他会娶老婆生孩子，可有我这样的妈妈，怎么能让他抬得起头。
他知道我顾及着不愿意见他，他就给我写了一封信。
“妈妈，谢谢你，还有，我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