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医馆里外都是死一般的寂静,外面道路两边的路灯,露出惨淡的亮色,行人稀少的街道,连个来往的车辆都没有。
要换作以往,谷氏医馆里的人大多进入沉沉的梦乡,今晚却是个例外,大家聚在了大厅里,神情凝重的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谷思琪很紧张,秦少游清楚感受到了她手心传来的冰冷,下意识的她冰冷的小手,轻声安慰道:“思琪,不要担心,有我在。”
听到秦少游的安慰,谷思琪心里一暖,脸色苍白的她,艰难的挤出笑容道:“少游,我们为什么不报警。”
“报警?!”秦少游摇头道:“你有证据吗?怎么证明,松田会馆会对你下手?”
谷思琪一怔,随后又说道:“那我们就在这里坐以待毙?”
“外面我都安排好了,其他的不用担心。”秦少游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眼神中充满了信心与力量,谷思琪用力的点点头,眸子里流露出信任。
很快,医馆的房顶上传来窸窣的脚步,脚步快且疾,从密集的脚步,可以断定屋顶上不止一个人。
听着屋顶的传来窸窣脚步的声响,如老僧入定般稳坐在大厅的客厅的太师椅上的谷子石,眯着眼突然睁圆道:“少游说没错,他们果然来了。”
谷子石的话,让客厅里出现短暂的骚动,医馆的大多数并没有遇到像此刻遇到了事情,松田会馆竟然要对他们寻仇,让他们不自觉得就想到不久之前的杏林堂被血洗的惨状。
“大家不要慌张,他们是来找我的,你们只要不出现就可以了。”秦少游的一句话平息了骚动。
谷子石欣赏的望着秦少游,这小子以惊人速度成长,俨然成为了众人心里的支柱,刚才大伙儿还露出惊惶之色,他的一席话让大家彻底安静下来。
一向孤僻不合群的赵风,难得开口,主动说道:“我们都是师兄弟,当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他这次话,倒引得周围其他的师兄弟的认同,不约而同的点头附和。
秦少游一阵感动,刚要开口,就听到门外传来,很生硬的华夏语道:“秦少游,你出来。”
声音很怪异,以至但凡听过一遍就能记得住,秦少游笑呵呵朝着门外道:“没想到,松田一夫你能够亲自来,我的面子可真够大的。”
松田一夫与秦少游的打过交道,秦少游对他也是记忆犹新,刚要往外走,手臂就被谷思琪紧紧的拉住,眸子流露的紧张与不安。
“没事的,他不敢把怎么样!”秦少游笑着让谷思琪松开,还不忘关心道:“外面无论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要出来,记住了吗?”
谷思琪点了点头,很快又摇了摇头,眸子里流露出哀伤的神色,从她微微发抖的身体,就可以明白,她很害怕,其实,她自己最清楚,更害怕的是再也看不到活蹦乱跳的秦少游。
“算命的说我有九条命,属猫的。”秦少游冲她挤了挤眼睛,还不忘开了个玩笑。
谷思琪被他气乐了,没想到都到这份上了,他还是没个正形,这让她真的有些哭笑不得,默默地注视着秦少游离开,眼泪不争气的哗哗地流了出来。
谷子石主动走了过来,搂着她的不停抖动的肩膀安慰道:“不要担心,他会没事的。”
他会没事的吗?
这个问题在医馆里所有人的脑海盘旋,莫名的压抑感,让客厅里的每个人说不出话来。
大大方方的从医馆门口的秦少游,脚刚一迈出医馆的门槛,就看到穿着武道服的松田一夫持着菊字一文的武士刀,杀气腾腾的堵在门口,他身后跟着十几个武士。
他们一个个面如石刻,神情肃穆,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秦少游不但不紧张,笑呵呵的走到他们面前,还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番,说道:“这么多人杀我一个,真的太看得起我了。”
说到杀人,松田一夫眼皮都不会眨一下,原来根本就不用啰嗦,见到秦少游挥刀就砍,现在近在只尺的距离,他也就不着急,再加上秦少游的冷潮热讽。
出于武者强大且没用的自尊心,都无法再让他沉默下去,桀桀的怪笑两声道:“秦少游,别阴阳怪气的,我就让你死的明白。”
秦少游抱着膀子,摆出饶有兴趣的架式,眯着眼道:“洗耳恭听。”
“为了我弟弟一助的死,我今天要血洗谷氏医馆。”松田一夫话里透着凛冽的寒意,杀人对他来说,比杀一只鸡难太多。
秦少游一听非但没害怕,反倒是哈哈大笑,笑得浑身都抖了起来。
松田一夫脸色一变,话语透着压不住的火道:“你笑什么?”
秦少游笑声一滞,嘴角一勾道:“我真不知道,你们日本人到底是什么逻辑,现在谁都知道,松田一助是自杀,而你却这笔账算在我的头上,难道,真当我年少英俊,就可以随便欺负?”
“牙尖嘴利。”松田一夫发现与秦少游说话,实在是对自己很不负责任的行为,所以,他觉得有必要中止无意义的谈话。
眸子里精光暴涨,大喝一声道:“动手!”
埋伏在周围的武士和忍者还没现身之际,就听秦少游扯着嗓门喊道:“慢着!”
“什么事?!”松田一夫很恼火,他发现秦少游这小子很不上道,要按以往的桥段,他大喝一声,双方就已经开干,这小子可倒好竟然出来搞破坏。
硬是把杀气腾腾的气氛搞得很不和谐,他真的想骂娘的冲动。
秦少游干咳了两声,刚才扯着嗓门喊,有点用力,导致现在喉咙很不舒服,清了清嗓子,竖起一个手指道:“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不行!”松田一夫根本就没考虑断然拒绝道。
秦少游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不会怕了吧?”
“怕?!”松田一夫怔了怔,随即仰头大笑道:“我会怕你?”
“那为什么连最后一个问题都让我问,就急着要杀掉我呢?”秦少游眸子闪动的狡黠的光芒反问道。
“这……”松田一夫陷入了长长的考虑的状态中,这句话严重的触动了他没用且高傲的自尊心上,秦少游的话让他觉得很没有面子,沉思良久,故作大方道:“那你长话短说,我倒想听听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秦少游嘴角一勾,心中真是一阵哀叹,假如有一天松田一夫死了,那一定活活笨死的。
“杏林堂也是你们血杀的吗?”秦少游冷不丁的抛出一个很尖锐的问题。
松田一夫脸色变了几变,很快稳定下来,矢口否认道:“不是。”
可是,从他的态度上,秦少游倒是猜出了一丝端倪,随后,又问道:“你对圣针灸铜人又知道多少?”
“这个……”松田一夫退了一步,很快稳定情绪道:“这是第二个问题,我可以不回答。”
秦少游笑了,有一点儿他可以确定的是,松田一夫果然长得花岗岩的脑袋,只能当锤子用,若是耍阴谋诡计,几个松田一夫捆在一起也不是秦少游一个人的对手。
其实,秦少游根本就没指望从他的身上得到答案,而是想知道,松田会馆到底与杏林堂是否有关联,这个关联到底是不是因为圣针灸铜人。
通过观察松田一夫的反应,他很确定的说,松田会馆果然与杏林堂有关联,而且,他们也正是为了圣针灸铜人把馆主金彪逼上了绝路。
这帮狗娘养的日本人,为了华夏国杏林的瑰宝,竟然在华夏的土地上杀人,做出这般灭绝人性的事情,与禽兽何异?
“日本人果然不是人。”秦少游冷笑骂道:“你们就是一帮畜牲。”
秦少游愤怒了,脱口而出就骂松田一夫他们是畜牲,这让一向很面子的松田一夫也火了,尼玛,就算他们是畜牲,干出很没人有性的事来,也不能当着他们面说,这根本就是在赤果果的打脸嘛。
“八格……”松田一夫从牙缝迸出,双手把武士刀高举过头,气势上非要活劈了秦少游不可。
从门缝里看情况的谷思琪,惊骇的啊一声,很快用手捂住了嘴巴,眸子里流露出的焦虑还是让她无法淡定下来。
可是,门外的松田一夫也没闲着,随着松田一夫的一声令下,很快从屋顶,小巷,还有树上跳了出来,密密麻麻的围在秦少游的面前,少说也五,六十人。
“这狗娘养的松田一夫,还真舍得下本钱。”秦少游没想到松田一夫一出手,就几乎拿出了松田会馆大半的精锐。
他们都是长期的训练,身上都带着淡淡血腥的味道,秦少游知道,这次血洗医馆再所难免,不过,他们手脚很干净,杀完人借着松田会馆的掩护,很快就消失于无形,也难怪柴雨雯查了半天没有任何线索,最多的也只是怀疑而已。
手里的武士刀泛着森森的寒气,眸子更是透着犀利的光芒,步步紧逼,让人喘不过气来。
就在空气都快凝结成水的时候,不幸成为众矢之的秦少游,非但没紧张,反而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
笑得在场人都愣住,不约而同的望着他,诧闷道:“难道这货被傻得有了失心疯?”
他们那里会懂秦少游,年少轻狂的他,真是人生得意须尽欢,歌声嘹亮且高歌,纵使面对千万人,吾俱往矣的气势,纵使是一死,那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