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锦晖市城市中的一处小公园。
锦晖市像这样的小公园不少,是市政府为美化城市环境和为城市居民提供娱乐休闲空间专门打造的。
此时,锦晖市公安局刑警支队队长苏然正带领一众刑警在这里勘察现场。
“咔嚓……咔嚓……”现场拍摄取证的干警不停按动着照相机快门。
“报案的是一个晨练的老人,他说,他当时看到有一个流浪狗在树林里刨坑,出于好奇,他就过来查看,没想到,他一下子就看到了一个人的脚指头,估计那鞋子已经被流浪狗咬破了……”
接到报案率先抵达现场的是辖区派出所的民警,他对苏然解释道。
“有没有人破坏过现场?”苏然冷峻地问道。
“应该没有。我们到的时候,那个流浪狗又回来了,它当时还在继续啃咬尸体,被我们轰走了……”民警回道。
苏然点点头。
痕迹物证鉴定小组的两名干警戴着防毒面具和防护服,小心翼翼地用小铲将坑中的泥土刨开,不一会,一具已轻微腐烂并散发出浓烈尸臭的尸体被挖了出来。
“呕……呕……”郑舒瑶远远跑开,扶着一颗小树在那里干呕起来。
看到这样恐怖的画面,闻着这么难闻的气味,即使已经戴着N95口罩,但苏然的女助手郑舒瑶还是受不了。
她从警校毕业也才两年,真实面对腐臭尸体的经验不多,有这样的反应实属正常。
苏然瞥了她一眼,挑了挑眉毛,并没有说什么。
他捂紧N95口罩,俯下身子,用带着手套的手仔细检查尸体颈部的情况。
尸体虽已呈现轻微腐败的形态,但苏然还是清楚地看到:尸体颈部的位置有被电击和链状物体绞杀的痕迹。
“又是这样?”苏然面色严峻,自言自语道。
“是啊,作案手法完全一样,谋杀此人的和10天前发现谋杀那个站街女的,恐怕是同一伙人。”同样戴着N95口罩和护目镜的法医许伟诚一边继续勘验着尸体,一边附和道。
苏然点点头,站起了身子,在看了尸体几眼后,离开了现场,转而到周围开始了巡视。
……
10天前,在另一个小公园的树林中,因有城市居民闻到异常臭味而报警,刑警队在那个小公园挖出一具无名女尸,经法医鉴定,该名女子被害时间已超过10天。
被发现时女人颈部有被电击和绞杀痕迹,苏然他们据此判断,她是被人谋杀后抛尸的。
当时,他们在抛尸地点查找道路监控,但一连好多天均未发现可疑车辆。
后经报社和电视台登载寻人启事,有人认出那个被害的女人原是一个长期混迹在城中村的站街女。
……
树林中发现的男尸被裹尸袋包裹得严严实实,被几个警察抬上车。
已经完成现场勘察的警员们正在进行收尾、撤除警戒线等工作。
负责痕迹侦查的李在珂和法医许伟诚一起走出那片树林,向坐在一个石桌石凳上抽烟的苏然走了过来。
“老许,有什么初步结论没?”苏然吸了最后一口烟,将手中的烟屁股按到便携烟灰缸里,转头问道。
郑舒瑶一边用手扇走自己面前的烟雾,一边向苏然这边走过来。
许伟诚在苏然旁边坐下,脱下口罩,说道:“被害人的年龄应该在60岁以上,目前,从尸体腐烂的程度看,被害人死亡估计已超过一个星期,死亡原因刚才你也看到了,也是先用电击棒击晕,然后再用钢索类的链状物对被害人实施了绞杀。”
李在珂也一边解除着身上的防护装备,一边说道:“我们没有在他身上发现身份证、社保卡、钱包等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恐怕我们接下来同样需要动用报社和电视台的力量。”
苏然点了点头,他英武帅气的面上有了些愁容。
李在珂接着说道:“不过,从他破烂的衣着和覆盖满陈年污垢的皮肤状态看,像是城市拾荒者。埋尸地点周围没有打斗和拖行的痕迹,据此判断,这次,行凶者也是凶手在别处杀人后到此处抛尸的。”
苏然点点头,他刚才在埋尸点附近仔细查看过,也得出了这个结论。
沉默了一会儿,他侧头望向远处:“上次发现站街女被害时,我们判断可能是有人劫财劫色导致的杀人,但如果结合这个案件来看,好像并非无此。一个流浪拾荒者,身上不太可能有值得别人惦记的东西。”
李在珂皱了皱眉:“他们残害这些手无寸铁的社会边缘人员,难道只是为了享受杀人的变态快感?”
苏然沉吟道:“这些社会边缘人员,即使失踪也不会有人报警,如果不是他们埋得太浅,尸臭散发出来的话,估计不会这么快被人发现报警。”
法医老许沉吟道:“这应该是团伙作案,要完成杀人和抛尸,可不是一个人就能简单完成的事。”
苏然面色严峻地点了点头,“是啊,作案手法和埋尸手法跟上次站街女被害一案基本一样,初步可以判定为同一伙人作案。”
他的头又有些疼了,皱眉呲着牙说:“像这种没有明确利害关系的连环杀人案,最难办呀!”
他长期以来睡眠都不算太好,相比几年前的形貌俊朗,现在的他明显憔悴了很多。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才发现治头疼的药丸没有带在身上。
苏然下意识的动作和脸上露出的疲惫痛苦之色,被郑舒瑶看在眼里,她轻声提醒道:“队长,你是不是又头痛了?不能光依靠药物。裴教授说,让你有时间去她那里进行一下睡眠治疗。
郑舒瑶口中的裴教授是苏然的师妹裴佳宁。
她是苏然在警校的同学,比苏然低两届,比郑舒瑶高十届,所以,她既是苏然的师妹,又是郑舒瑶的师姐。
“嗯,知道了。你这丫头,管得有点多呀!”感觉痛处被助理看穿,苏然佯装怒骂道。
郑舒瑶不满地噘了噘嘴。
一旁的李在珂和许伟诚都乐呵呵地看着这一幕,看苏然和他的小助理拌嘴是他们日常的乐趣之一。
……
当天晚上,电视台和锦晖晚报就登出了寻找知情人的相关信息,请认识死者的市民向警方提供有关线索,以协助警方破案。
看到电视晚间新闻的老吴惊呆了,因为他发现,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的被害人正是失踪了一段日子的老伍。
在让老伴儿也再三确认的情况下,老吴哆嗦着手拨通了110报警电话。
……
“他姓伍,队伍的伍,我记得很清楚。”
面对苏然和郑舒瑶的询问,老吴在自己的店铺门口回答道。
两个刑警正在对老伍之前睡过的那个沙发进行拍照和搜证。
“他是哪里人,您知道吗?”苏然问道。
老吴摇了摇头:“嘶,他倒是给我看过身份证,我只记得他是北方人,但具体是那个地方的……我倒没有刻意去记。”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您这附近的?”
老吴抬头思索了一会儿,继而回答道:“他来锦晖少说也有2年多了吧。不过最近一年,他一直就在这附近活动,晚上就睡在那个沙发上,直到这几天我们才发现,他好像消失了有一段时间了……”
“在失踪前,他每天都睡在那里吗?”苏然指了指那个沙发。
那个沙发现在已经被他的两个刑警手下冯毅然和李在珂翻了个底朝天。
从他们按部就班搜索的动作看,目前应该没有重大发现。
“是的。”老吴笃定地点了点头。
“据你了解,那姓伍的拾荒老人生前的收入怎么样?我听说有些拾荒者其实能攒不少钱,你觉得呢?”苏然眼睛微眯问道。
老吴摇了摇头:“他没有租房子,不像那些有专门的地方可以囤货的专业拾荒者,他都是每天捡一点就去卖一点,每天挣来的钱也就够吃饭、喝水、买包烟而已,他还喜欢喝点小酒,哪里能攒什么钱啊?”
“哦,这样啊……!”苏然点头思忖道,“好的,谢谢您对我们警方工作的帮助。”
苏然微笑着向老吴伸出了手。
……
这是一个框架还基本完好的沙发,垫子和靠背的皮革已经破损严重,露出里面沾满污垢的海绵来。
原本在沙发上的毯子、薄被子、旧衣服等被刑警放到一边的地上,应该是长期和不洗澡的流浪汉身体接触,那些布料上也沾满了黑乎乎的污垢。
沙发上有半瓶白酒和一些零钱。
苏然和郑舒瑶一起向这边走来。
“头儿,我们在毯子里发现了半瓶白酒,也在这些旧衣服里发现一百多块钱的纸币,但……没有发现他的身份证和其他东西。”
冯毅然向苏然报告道,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没事,这不算意料之外!”苏然拍了拍冯毅然的肩,安慰道。
说完他又转头对助手郑舒瑶吩咐道:“舒瑶,我们知道老伍一直在这附近活动,那么……他被害地点可能就在这周边,你安排人来调取近10天以来,这附近所有能查到的视频监控,对被害人的行踪轨迹进行排查,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我们能找到被害人被谋杀的视频画面。”
“好的,队长!”郑舒瑶合上笔记本,点头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