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炀清楚地知道自己昨晚到底和知更鸟做了什么，就算他不知道，床单上那刺眼的血迹也在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想要控制自己，但是他无法否认内心深处的渴望，他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昨晚到底什么时候才入睡，只知道饶是以知更鸟这样的强者也连连求饶，而他也精疲力尽之后才沉沉睡去。由于实在太晚，导致此时此刻那种虚弱感依旧围绕着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姬炀痛苦地捂着头，明知道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依旧去做才是最痛苦的，他根本控制不了，就好像内心深处并不如何强烈的欲望被放大了无数倍，最终成为洪水猛兽击垮了他的理智一样。
“我一个女人都没说什么，你享受了一晚上还不满意？”知更鸟不掺杂任何感情的声音从旁响起，姬炀抬头看去，见她正穿着自己散落在地上的衣服，脸上一副“只是上了一次床，别装作我的男人”一样的表情，看上去并不在意晚上发生的事情。
经历过从男孩到男人的蜕变，姬炀现在看知更鸟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不一样。
察觉到姬炀怪异的目光，知更鸟站起身，俯视着他：“怎么，吃完了，擦擦嘴就不认账了？”
“不，我只是……”姬炀低下头，他竟然觉得知更鸟的目光是如此的刺眼和有压迫力。
知更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像个杀手之王？拜托，疼的是我，又不是你好吗，你为什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我对不起你啊。”
“没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知更鸟无所谓地耸耸肩，“我觉得总监说的话有道理。我跟你讲，昨晚我可数着呢，整整6次。被注射双星药剂的女人虽然很难怀孕，但是这六次怎么也应该够了，而且生下来的孩子一定是健康的，这你不用担心。”
“你真的打算把孩子生下来？”
“当然了，毕竟总监发话了。不过我养着就行了，到时候孩子问起来我就说爸爸去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姬炀抬起头与她对视：“你别说的好像我死了一样啊。”
“那你让我怎么说？”知更鸟的声音骤然提高，情绪变得激动，“你要走了，我知道没人能留得住你。我想在你临走之前把自己完整地交给你，这有错吗？我是个杀手，手上的人命连我自己都数不过来，但我也是个女人啊，我也有感情，我也想有我自己的孩子。和心爱的人产下子嗣这有错吗？你觉得，你走之后，孩子问起我来，我能怎么说！”她的眼睛有些红肿，那是昨晚流泪所致，今天早晨，在姬炀面前，一向坚强的她又不禁哭了出来。她现在不是个杀手，只是一个失身之后即将被抛弃的女人，隐藏许久的脆弱的情感在此刻完全爆发开来。她不明白，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过了昨晚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如果怀孕了就把孩子生下来抚养长大，如果运气不好没有怀孕也没有什么遗憾了，但是今天想到他马上要离开，那种悲伤感久久不去。
她的眼泪很烫，滴落在姬炀的脸颊上让他觉得有些承受不起。他伸出手想要抹去她的泪滴。
“别碰我！”知更鸟一把甩开姬炀的手，抽了抽鼻子，“你走吧，无论如何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哪怕成为你的女人，你的选择我依旧改变不了。你走之后，就当做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吧，就算怀孕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你的，而是属于玄宏岛的。我会把我的孩子培养成下一代杀手之王。”
姬炀看着床上鲜红的血迹，起身猛地抓住知更鸟的肩膀，将她拉入自己怀中：“我怎么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啊！我和你真真切切有了事实，我无法否定。你觉得，我现在还能抛下你不管吗？”
“你不是要走了吗？”
“你和我一起走吧。”
“你把脑子烧坏了吧！”知更鸟一把推开姬炀，手掌扇在了他的脸上，“你能当甩手掌柜，王后能当甩手掌柜，我呢？我不能，我一旦离开，玄宏岛谁来管？总监年纪大了，你想让他独自一个人面对外面那些战斗机吗？”
知更鸟的巴掌扇在他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知更鸟扭头跑出了房间，只留下姬炀一个人呆呆地站立在那。
房间里还存留着她的气味，床单上的血迹也因为变干而发黑。姬炀默默地拿出自己的行李箱，拂去上面的灰尘，将那本记录着岛屿地图的书装入其中，而后放入衣物。
姬炀来到老爷子的办公室，推门而入。
老爷子转过椅子，双手平放在桌子上：“你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您都知道了？”
“当然。你是我的学生，跟了我二十年的时间，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我都清楚，包括你表现出来的傻样，我知道你只不过是在表演罢了。”
“那我就没什么好解释的了。说吧，你准备怎么做？”
“你走吧。”
姬炀已经做好了和老爷子打口水仗甚至动手的准备，但是这三个字却让他愣住：“你说什么？你让我走？”
“没错。这段时间，我也想明白了。”老爷子起身望向窗外，“这人啊，生又何欢，死亦何妨？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我这偌大的玄宏岛呢？你不在，我们也能生活下去，而且生活得很快乐。如果我非常要强行留下你，你不高兴，我也不会愉快。我年纪大了，没有多长时间可活，剩下的时间我还想开开心心地度过，所以你就别在这里碍眼了。”
姬炀张张嘴想要说什么，老爷子已经继续说道：“你和知更鸟已经有了事实吧，我也算了了一个心愿。知更鸟如果怀孕的话，我会让医生全力帮助她把孩子顺利生下来，作为你的接班人，也同样作为我的孙辈培养。”
姬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给老爷子磕了三个响头后拖着行李箱离去。
暗夜一号正在机场等他，飞行员面无表情，显得很沉默。
“有武器吗？给我一把。”
“你要武器做什么？”飞行员问着，将跟随自己多年的匕首交给了他。
姬炀抬头望天：“我是知更鸟生活中的罪人，也是玄宏岛的罪人。现在罪人要走了，不过在走之前，就给这里留点东西吧，也算赎罪了，虽然远远不够。”
知更鸟来到老爷子身边，看着天空中那一架架陨落的战斗机还有渐渐远去的暗夜一号，终于忍不住，扑在老爷子的怀中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