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的姬炀低下头，他分明感觉到刚才对上了景朝阳的视线，但是在景朝阳的视线中他又感觉到了一种不屑。
“看来我还真是被小瞧了啊。”姬炀耸耸肩，“暂且看看他玩什么把戏吧。”
景朝阳在台上与观众互动了片刻，之后说道：“今天我们将采用一种新的互动形式。稍后，我将抽取一位幸运观众上台来与我进行面对面交流，不懂绘画没关系，我们就来谈谈雅俗共赏的东西。”
此言一出，台下立刻骚动起来，能和景朝阳这种人面对面交流，那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人们一个个跃跃欲试，希望被选中的人是自己。
“先向大家展示第一幅拙作。”
人们跟随景朝阳的视线看去，礼仪小姐推着车，载着用红布蒙着的东西缓缓上台，揭开红布，露出里面的卷轴。
卷轴展开，这是一幅油彩画。画面上仅有一个人，他英俊潇洒，透露出一种尊贵的气质，只是表情却很悲伤，脖子处有一道明显的血痕。在他的手中拿着一把金龙状的匕首，在“龙口”处，一滴鲜血正要滴落。
看着这幅画，景朝阳说道：“老实说，对这幅画我并不十分满意，相信各位艺术家也能看得出来，无论是从线条、构造与色彩都是非常普通的。但请您不要对它失望，我们请一位幸运观众过来谈一谈对它的看法。”
场内灯光骤然熄灭，只有一束灯光在人群当中穿梭，最终，将姬炀笼罩其中。
无数道羡慕的目光投来，姬炀硬着头皮看着台上的景朝阳。
“就是这位幸运观众，请您上台来吧。”
姬炀上台来到景朝阳身边。离得近了，他感觉周身有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那不是杀气，而是另外一种东西，他有些说不出来。
“请您做个自我介绍吧。”
姬炀显得很大方，对台下说道：“我叫李影，是一个绘画爱好者，一直以来都非常崇拜景朝阳先生，今天能和先生同台，感到十分荣幸。”
“过奖了，李影先生，请坐下说吧。”景朝阳抬手示意他坐下，之后自己才坐在他的对面。两位漂亮的礼仪小姐为两个人递上上等茶水，然后静静站在两个人身后。
两人身后的大屏幕上出现画作的投影，以便让观众看得更清楚。而画作真身就在景朝阳先生的旁边，从姬炀的角度，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景朝阳微笑道：“李影先生，虽然您也是一个绘画爱好者，但是我们今天不谈绘画，就笼统地谈一下艺术，请您不要紧张，您就谈一谈您对拙作的感想或者感觉就可以。”
姬炀看着那副画，说：“您这幅画画的应该是一个自杀的人，对吗？”
“拙作所描绘的是一个杀手。他的手上沾满无数人的鲜血，每天在悲痛中度过，罪大恶极的他不堪重负，选择用自杀的方式解脱自己，而手中那把匕首，就是跟随他一生的匕首。”
姬炀点了点头：“那您是否真正了解一些杀手呢？”
景朝阳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您说笑了，我就是一个画画的，而且在业内的口碑说不上最好，但是大部分人对我也是持认可态度。这样的我，怎么会有机会接触到杀手呢？”
姬炀也笑了笑：“其实我也没有接触过杀手。但是我总觉得对于杀手来说，杀戮就是一种艺术。这种艺术无关低俗或者高雅。杀手的匕首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因此他们绝对不会用自己污浊的鲜血去玷污这件艺术品。”
“您说的很有意思，能将杀戮比作一种艺术，可惜这种艺术我宁可永远不去接触啊。”景朝阳饱含深意地看着自己的画，经过对方的一种描述，他对自己的画作竟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陌生感，这可是自绘画以来的头一次。
“杀手永远不会死在自己的手上，他们耕织于黑暗，服从于光明，终将也会走向光明，那时的黑暗一定被光明驱散殆尽。”
“难以想象。”景朝阳面露遗憾之色，摇着头，口中啧啧有声，“我很难想象出来您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我觉得您一定是一个非常有故事的人。”
“我只是比常人多看了几部杀手电影而已。”姬炀微笑道，“对于这种艺术当然接触得越少越好，最好是不接触，您觉得呢？”
“当然，毕竟人活着才是最好的。”景朝阳说罢，站起身，朝台下的观众深深鞠了一躬，“很对不起大家，在我完全不了解这种艺术的情况下对其进行了创作，现在这幅画简直让我感到恶心，我也意识到在绘画的道路上，我还有很长的道路要走。稍后，这张画将会被进行拍卖，所得款项将全部捐出，我保证会绘出更加完美的作品。”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是的，景朝阳先生吸引他们的并不仅仅是他的作品，更是他的人格魅力。他们可以在任何一份捐款名单中看到他的名字，他将自己所有财产的大部分都捐了出去，但是他从不会说自己是一名慈善家，只是说自己做了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罢了。这样的品格，并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景朝阳轻轻抬起双手，台下的掌声立刻停止，他转过身，与姬炀双手相握：“感谢您让我对艺术的理解又高了一层，我很期待我们的再次见面。”
“我也很期待下次与您的再会。”姬炀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
景朝阳弹了个响指，礼仪小姐双手捧着一个小盒子上台。他将盒子交给姬炀：“这是送给您的一件小礼物，请您收下。”
接连又展示了几幅画作，无一例外，全部得到了观众的一致好评，姬炀对此也逐渐失去了兴趣，便离开现场。来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里，打开那个盒子，只见一只龙蹲在其中。
用玉石雕刻出来的它栩栩如生，一看就知价值不菲。他小心翼翼地将其取出，在底盘处雕刻着制作人的名字和雕刻日期，让他惊讶的是，这只雕刻品的作者竟然也是景朝阳。
姬炀仔细打量着这只雕刻品，沉声说道：“这条龙……和那些东西也是一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