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榴一直在监测雷达的状况,确认对方没有追来之后才让姬炀放慢速度。知更鸟有孕在身,不能受太大的冲击,现在一切都要小心再小心。
姬炀面无表情,双手紧紧握着操控杆。他知道老爷子他们此次凶多吉少,连撒旦都不是现在罗刹的对手,更何况是老爷子他们呢?或许正如他所说,现在暗夜一号上的人真的是玄宏岛未来的希望了。
他痛恨罗曼凯斯家族,同时他也知道罗曼凯斯家族也痛恨玄宏岛。双方每分每秒都在进行着斗争,只不过是有形和无形的罢了。他无法分辨双方到底谁是善,谁是恶,或者两者本身根本没有提这两个字的资格,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行事,哪里来的善恶之分。
靠在座椅上的撒旦突然动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你们怎么把我带走了,玄宏岛怎么办?”
“冰柔姐,过后我想听听你的解释。”姬炀头也不回的说。虽然已经亲眼所见,但直到现在,他也无法把温柔亲近的陈冰柔和冷漠无情的撒旦划等号。
“都跟你说了不要提那个女人。”撒旦说着坐直身体,受的伤隐隐作痛,她捂着肚子,疼得倒吸凉气。
“我这还有一点七花药粉。”小石榴取出一个小瓶子,扔到身后。
“我不需要。这些药留到这家伙分娩时用吧,杀手分娩的疼痛等级可要比一般女性分娩的疼痛等级还要高。”
“你就别客气了。”姬炀说,“相对的,让我听听你的解释吧。”
撒旦笑了一声:“除去双胞胎,世界上会有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你为什么不认为我和那个叫陈冰柔的女人就是那三个人中的两个呢?”
“当然,世界上会有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但是世界上绝对不可能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并且身高和三围相同的女人。”姬炀说,“还是那句话,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如果我不说呢?”
“说不说随你。”
双方陷入沉默之中,撒旦扭头看向窗外,姬炀专心致志地驾驶飞机,好像之前的对话根本没有进行过。撒旦脸上的表情时而忧伤,时而愤怒,瞳孔不断在红色与黑色之间切换,最终定格到正常的黑色。
“我问你,你觉得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撒旦突然说。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所以我没办法回答你。”姬炀说,“如果说我们是善的话,但我们做的是杀人抢劫的勾当,你和我手中的人命加起来足有万条;如果说我们是恶的话,我们所杀之人都是穷凶极恶之辈,杀他们就是为了保护善。”
“你和罗刹当年说过的话如出一辙。”撒旦翘起腿,靠在座椅上,“你的意思是,我们本身就是善与恶的结合体了?”
“我可没这么说过。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但是我是。”撒旦说,“不能说我是,因为我手中的人命比你还要多。应该说,那个叫陈冰柔的女人是善的,她没有杀过人。”
“你什么意思?”
“她是我的第二个人格。”
“你说什么?”姬炀心中一颤,“你是说你患有精神分裂症?”
撒旦长出一口气:“这个秘密我隐藏了两年多了吧。我亲眼看到罗刹被枭首,当时我的内心一度崩溃,离职之后去到了龙国。没有人认识我,没有人愿意和我说话,我需要一个慰藉,在那个时候她诞生了,尽管我极度否定她,但是我知道,我需要她。我们两个相互依靠,一起在龙国生活了下去。”
“但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知道,王后应该知道吧,人格之间不会共享记忆。陈冰柔只知道自己是一个去明珠市打拼的普通女孩,有一个男朋友出车祸死了。这些是我告诉她的。她不会受杀气的影响,你们当然无法在她身上感应到杀气的存在。”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她?”
“我们之间必有一个会消失。”撒旦坚定地说,“我是杀手之王,我会屠杀生灵;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们之间只是共享一具身体,仅凭这一点就想让我认同她?不可能!”
“撒旦。”小石榴开口,“为什么不想两个人和平相处下去呢?”
“我的心里有一座小屋,那座小屋是我和陈冰柔的住所,小屋里注定不可能同时住下两个人。我们几乎没有交流的时间。”撒旦说,“况且,这具身体本身就是我的,她不过是一个外来户,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完全掌握属于我的身体。”
小石榴从椅子前向后看去,见撒旦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双手不断摩擦自己的脸颊,一只眼睛冷漠无比,一只眼睛柔情似水。她能感觉到她体内的杀气在躁动。
“唔!”她如梦初醒,伤痛让她直冒冷汗,“我怎么会受伤?好疼……我记得我在房间里啊。姬炀,小石榴,你们也在。”
“冰柔姐,我们要去南半球。”姬炀说,“能请你好好照顾你身边的女孩儿吗?我们过后会把她放在一个稳定的地方。”
陈冰柔一边揉着肚子一边扭头看向知更鸟:“她怀孕了啊。没问题,别看我这样,姐姐我……我还是有点照顾人的经验的。”
听着那熟悉而温柔的声音,姬炀突然有些心酸。或许对于撒旦来说她不过是个“外来户”,但是对于他来说,她却是一个不可替代的邻家大姐姐,他绝对不想让这个大姐姐就此消失。
陈冰柔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问道:“你们怎么了?”
“没……没什么。”
“是撒旦告诉你们了吗?”陈冰柔说,“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啦。我和她之间必定会分出胜负,胜出的人会活在世界上,输掉的人肯定要消失的啊,人之常情嘛。”
“你想消失吗?”
“当然……不想啊。”陈冰柔低着头,声音苦涩,“你们知道吗?我没有25岁之前的记忆,撒旦不愿意告诉我,但是这种明明已经27岁了却只有两年记忆的感觉十分不好受。我还有很多想知道的东西,还想去经历更多的事情,我不想消失。”豆大的泪滴滴落下来,她痛苦地捂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