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
二字落地,掷地有声。
虞柒柒声音明明不大,仍却好似震得周遭的空气,都因此而凝固了几分。
她的背脊挺得笔直,一身罗裙,却难掩凛然的杀神气场。
再抬眸,其眼底翻涌着未熄的战火,与刻骨的寒凉。
森然如雪的目光,扫过那群蠢蠢欲动的衙役……
如无形的利刃,只逼得他们半分不敢再上前。
别人他们不认识,这位姑奶奶还能不认识吗?
要知道,那日他们大人亲自带人去战北王府捉拿山匪,结果山匪没捉着一个,倒是折了好几个兄弟。
其中有四位,据说就是被这位王妃亲手给打残的。
到现在还躺在家里,无法下地……
虽说他们这么些人,也不至于说拿不下一个女子,可对方的身份不低,乃战北王妃。
且她那眼神当真是叫人胆寒无比……
幽幽的,跟狼一样。
而虞柒柒喝停了那群衙役后,又冷冷凝视向像荣王妃。
她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向着她走来。
那些挡在她身前的夫人和小姐们,又如之前一般,自动退分两路,给她留出一条过道。
她便那么直直地走向了,以荣王妃为首的,另一群贵妇。
每走一步,她便吐出一语:“林玉娇,我夫君为大庆朝血染沙场,皇上都亲封他为战北王,更赐金口玉言——见官不拜,非大罪不罚!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动粗?
是忘了皇上对功臣昭告天下的承诺,还是觉得,你荣王府的权势,已能凌驾于皇权之上,你家荣王,比之皇上,还要尊贵几分?!”
什么叫扯虎皮,拉大旗?
这就是……
他们战北王府的名头若不够响,那皇上的名头够不够响亮?
如此一个僭越犯上的大帽子盖下去,莫说是荣王妃了,在场的众夫人,莫不人人色变。
毕竟,荣王是皇帝的儿子,却不是太子。
且连太子都不敢比肩皇上,他荣王敢说权势滔天,超越了皇权?
这是想造反吗?
当然,林玉娇也听出了她的潜藏之意,顿时面如土色:“你,你胡说……”
到底是年纪小,哪怕有点手段,哪怕入了荣王府已有一年。
可她是白锦桐,是做了二十多年长公主的女人。
莫说是气势了,只是一个眼神,便已足够让人瑟瑟发抖。
果不然,刚才还颐指气使,一脸骄纵的林玉娇,此刻心底像是突然出长了一根根冰刺,凉得她后背的汗毛,也根根立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虞柒柒又大声吩咐:“霜刃,去……请荣王。”
此言一出,林玉娇当时便吓白了脸。
她这时人已混乱,完全没有想过,霜刃只是战北王府的一个丫鬟,哪怕有些本事,也不过是个下人。
靠她一人,想请荣王过来,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虞柒柒此举,完全就是想诈她。
“不许去……”
随着她一声令下,京兆头府的那些衙役们,便直接抽了刀,一个个凶神恶煞地挡在霜刃的前行之路上。
那时,霜刃才刚从池塘里起来不久,衣裳还在滴水,外面也只披着一件挡风的大氅。
这时,她手指一扯束带。
大氅落地的同时,她已从腰间抽出一条细长的软鞭……
随后,长鞭一甩,便毫不犹豫地杀进了那群京兆府的衙役中央。
只她一人。
手起鞭至,众人就光能听到啊啊啊啊的惨叫声。
很快,十二多个衙役,便有十个丢掉了手里的刀。
不,不是丢掉了,而是他们一个个都捂着流血的手腕。
而方才被他们拦住去路的霜刃,这时,亦真如一柄利刃一般,直接穿行过他们的身侧,随后,急掠而去……
林玉娇大惊失色:“别让她跑了,你们都愣着干嘛?给本妃把人拦下来啊!快啊,不许让她去见王爷,不许……”
可无论她如何跺地叫喊,霜刃的身形还是飞速远离。
不过眨眼的功夫,已经彻底消失在菊园不见
林玉娇眼睛都红了!
之前,她因利用香菲阁给姐姐下药,谋得王妃之位之事被祖母知晓,祖母便当面斥责了她。
说她自私自利,心胸狭窄。
她心中极为不愤,但也不敢顶撞祖母。
因怕真惹急祖母,祖母会将此事告诉王爷。
虽说荣王也不至于因她坑了姐姐一回,就真的不要她这个王妃,但毕竟她的行为不妥,若让王爷知晓了真相,心中定然要厌弃于她。
荣王府,可不止她一个女人。
且她还是最得宠的那一个。
她不敢,只能忍……
但忍了自家祖母,她便忍不了别人,是以,今日才有了这一通借题发挥。
可谁曾想,对方偏是个啃不动的硬骨头。
且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
还有,人家高门贵妃的丫鬟,哪一个不是细皮嫩肉,娇憨可爱的。
偏她的丫鬟,一个能打十个男人,甚至看起来还游刃有余。
简直了!
且林玉娇这时又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战北王府与她娘家一样,都是武将世家。
府里的丫鬟会武,很正常。
她顿时就是后悔不迭!
但后悔的不是来找虞柒柒麻烦这件事,而是后悔没有多带一些侍卫,若能多带一些,定能拦下那个会武的丫鬟。
至于虞柒柒……
会武的丫鬟都跑了,那么她。
林玉娇神思一动,又怒而指向虞柒柒姑嫂三人:“不管那个死丫头了,给本妃把她们三个抓起来……”
几乎在同时,霜竹,霜影和霜桐,便身形一闪,毫不犹豫地挡在了三个主子身前。
而被她们护在身后的虞柒柒,这时微一勾唇。
嘴角,弧度冰冷,那笑意不达眼底,反淬着几分寒冽的杀意。
眨眼,指尖旋过一抹幽蓝冷芒。
几支寒光凛凛的银针,便已倏然显现于她掌心,只待她脱手掷出,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直透皮肉,当场取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