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暖在医院门口徘徊了许久,最后还是一咬牙进去了。一进去就是个很大的大厅,里面挤满了人,许小暖特别的茫然。她仔细想了想,怀孕与否应该到妇产科检查的吧?嗯,对,就是妇产科。
许小暖好一番折腾才来到妇产科,不由感叹看病真是太不容易了。妇产科门外的长椅上坐了不少人,她们都是由老公或男友陪着的,只有小暖是一个人来的,所以大家看向她的目光就比较好奇,许小暖顶着众人的目光硬着头皮找个地方坐下来。
等了好一会才轮到她,进去的时候许小暖有些心慌,出来的时候却很镇定。确定了,她确实怀孕了,已经都差不多快五十天了。她把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心里涌上一种奇怪的感觉,这里面正在孕育一个孩子,好神奇哦。
都已经快五十天了,医生说如果不想要那就得尽快做流产手术,多拖一天就多一份的风险,但再急也得把年过了再说,过了年立刻做手术,休息半个月差不读就该开学了。
许小暖边想边往外走,走到电梯口的时候却遇到了正上来的叶君临和姚明珠,那一刻许小暖心里可慌了,恨不得能拔腿就跑,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跑,于是她只好僵硬的站在了哪里。
叶君临也看到了许小暖,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她病了吗?目光飞快地射到她的脸上,还好,脸色不难看,不是病了,那她到医院来干吗?
姚明珠却开口了,“许小姐来看病呀?好巧哦,我今天做产检。”她紧紧挽住叶君临的胳膊示威般的对着许小暖高抬下巴。
许小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女人果然嘴里吐不出象牙,平白无故地咒她病了,你才病了呢,你全家都病了。不过姚明珠的说词让她心中顿时一松,作出很随意的样子说:“我陪朋友过来的,她去厕所了。”
“那许小姐慢走哦,我们约得时间要到了。”姚明珠目光在小暖的脸上巡视了一圈,又故意挺了挺那一点都不显的肚子,侧头温柔地对叶君临说:“君临,我们快进去吧,你说这次能不能查出是男孩女孩呀?”
许小暖低着头下电梯,对姚明珠的话嗤之以鼻,才不过一个月而已,能知道什么男孩女孩,不过指甲盖那么大一血块而已,炫耀什么呀?又不是你一个人怀孕。许小暖在心里直撇嘴,随即她就沮丧起来,虽然她也怀孕了,却连让叶君临知道都不能,甚至连出生的权利都没有。不得不承认,人跟人就是没法比。许小暖的情绪很低落。
许小暖不怎么喜欢过年,确切的说她是不喜欢回家,尤其是年龄增长后她就更加不爱回家了,她那不省心的妈总能找出点事情来。
这一次李月翠倒没有太过分,不过是唠叨着谁谁的闺女嫁了个有钱的老公,给娘家送了套三居室的房子,谁谁的闺女挣了大钱,给家里添了一整套现代化家具,小暖不过是出个耳朵听听,根本就不入心。其实能让李月翠如此收敛,究其原因不过就是小暖一进家门就给了她两千块钱。不得不说小暖对她妈了解,说啥都是虚的,她妈就是跟钱最亲。
许小暖在家过了初一初二,她准备初三一早就回去。她妈和她哥根本就不关心,舍不得她的人只有爸爸。
爸爸望着小暖的目光特别内疚,“暖啊,是爸没本事,爸要是能挣大钱你也不要那么辛苦了。”小暖的借口是要回去打工。
对于这个女儿许世荣即内疚又欣慰,内疚的是自己没有能力供女儿读书,别的女孩子都吃得好穿得好玩得好,而自己的女儿却要忙着打工赚学费。欣慰的是即便家里这么艰苦,女儿却十分懂事,从小到大根本就不用操心,尤其是学习上,都是名列前茅。
许小暖却笑嘻嘻地搂住爸爸的脖子娇嗔着,“爸,你说什么呢?你都把我养这么大了,现在该换我来养你了。爸,你别急,我毕业后一定好好工作赚钱,到时给你买一大房子,再给你买一小车,你就开着小车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许世荣就笑了起来,“行,我就等着小暖给我买房买车,爸爸就等着享我闺女的福。”他笑得特别的开心,脸上的皱纹都开了,像吃了仙桃似的整个人焕发出活力来。
许小暖却非常的心酸,她都这么大了,却一点都帮不上爸爸的忙,尤其是她还怀孕了,爸爸要是知道了,一定很失望吧。所以不能说,一个字都不能往外说,她根本就不敢面对爸爸那双失望的眼睛。
初三一早许小暖就坐上了回学校的车,她望着窗外的风景,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消失,想到肚子里那个生命即将终止,她的心情就一点一点地低落。也许叶君临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曾怀过他的孩子,哦对了,初一的早晨小暖看到手机上有叶君临的一个未接来电,时间是凌晨两点半,那个时候她正在睡觉。小暖想也许是误拨吧,不然怎么就没再打来?
许小暖很喜欢孩子的,小时候她妈妈打她的时候她就想:等我长大了,我也要生一个女儿,我一定会很疼爱她,不打她不骂她,给她卖好吃的,买漂亮的衣服,她做错了事情就耐心地跟她讲道理,绝不会像妈妈这样抬手就打,张口就骂。
许小暖很渴望有一个家,有疼爱她的爸爸妈妈,有保护她的哥哥,可惜她没能拥有。于是她就期望长大后有个属于自己的小家,爱她宠她的老公,乖巧可爱的孩子。真的,小暖很渴望要一个这样的家。
而现在,许小暖闭上眼睛把头靠在窗玻璃上,她的手轻轻抚摸着小腹,有眼泪从她的眼角流出,滑过脸颊,流进脖子里。孩子,对不起,妈妈没有能力让你活下来,对不起,孩子!她在心中大声的呐喊着,泪水汹涌而出。
许小暖再次来到医院,她坐在妇产科门外的长椅上等待着,她低垂着头,整个人都散发着哀伤。
旁边有个人碰了碰她,“你是来做产检的吧?怎么一个人?”这是位烫头发的大姐,看上去年龄应该不小了。
鬼使神差的许小暖点了点头,“是呀,我怀孕一个多月了。”顿了一下她又说:“我老公工作忙,出差了,大姐你也是来做产检的吗?”
大姐的脸上满是羡慕,“你这么年轻,真好。我都三十七了,还没怀上,在李大夫这都看好几个月了,大夫说了即便能怀上,风险也很大,毕竟年龄在那搁着。”
“大姐你怎么不早要呢?”三十七了,确实不小了,高龄产妇呢。许小暖也一脸的同情。
“年轻时条件不好,怀了,流了,后来就一直没怀过,四处找专家看呀,吃药呀,都没用。哎,早知道这样,流什么产啊,要是那时生下来,现在孩子都上初中了。”大姐满脸的后悔。
许小暖还没来及感叹就轮到她了,她慌忙站起来走过去,觉得双腿似有千斤重。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医生再次问她:“你确定不要这个孩子?”
许小暖沉默了一会,轻轻地点了点头,不是不想要,而是不能要,她一个学生,则能未婚生子呢?
手术灯亮了起来,照得小暖的眼睛都挣不开。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有一滴泪从她的眼中流出。当冰凉的手术到碰触到她的身体时,许小暖整个人都忍不住地颤抖,以至于医生不得不停下来。
当手术刀再次碰触到小暖的身体时,许小暖一下子坐了起来,“医生,我后悔了。”这句话一出口,接下来的话就更容易了,“医生,我不做了,我要这个孩子。”她想到刚才那个大姐的话,她也是流过一个就再没怀上过,小暖害怕自己也遭这样的报应,若是以后真的没有孩子,那她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是的,她要这个孩子,这也是一条生命呀,她实在不忍心扼杀了她,他,她害怕做噩梦。她决定要这个孩子,再苦再难她都要这个孩子。
医生也特别的高兴,很利索地放下手术刀把小暖扶起来,叮嘱她说:“注意营养均衡,不要劳累,但也要适量活动,定期过来检查。”
走出医院许小暖特别的轻松,她的手抚摸着小腹,脸上是恬淡温暖的笑。既然决定要这个孩子,那一切就该重新计划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