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大着眼,看了眼玻璃缸里脑袋无力的耷拉着,双目紧闭,浑无生气的凌梓舒,齐慕笙的心,终是慌了!
他拿出腰间的东西,对着玻璃缸的一点不停的扣动扳机,可直到他打光所有子弹,却也只是在上面留下一些轻微的痕迹。
不行,完全不行!
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和理智,再次让手电筒的光扫过整个空间,想要找到任何可以为他所用的东西,但结果无疑是令人失望的。
这时,K带着两个人赶了来。
一眼瞧见被困在玻璃水缸里,已看不出究竟是生是死的凌梓舒,K只觉胸腔里的心脏陡然猛烈一跳。
他本能看向齐慕笙,果然见男人脸色阴沉如墨,浑身的气息死寂阴戾,甚至隐隐透着绝意。
K那双古井无波的眼有一瞬的收缩。
四爷最近频繁让严明重查5年前的事,显然是对当年那些所谓板上钉钉的真相存了疑。
而老五死前说的那些话,无疑也是在侧面辅证四爷心中的怀疑。
当年认定小姐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四爷尚且因她的假死而沉沦痛苦,一度愧疚自残。
今时,如果四爷相信并确定小姐当真是被冤枉的,而小姐却死了……
K甚至怀疑,四爷会用自己的命来弥补对小姐的亏欠和伤害!
一瞬闪现的思虑,让K心生凛然!
他看出了那玻璃材料特殊,却还是心存侥幸,和齐慕笙刚才一般,对着一点猛烈攻击,结果无疑是同样的令人失望!
“砰砰~”的声音不断响在耳边,意识微弱模糊的凌梓舒脑袋突然动了下,眼睛缓缓眯开了一条缝。
冰冷的水让她双眼很不适应,本就不清晰的视野越发模糊。
朦朦胧胧的,她似乎看到了齐慕笙的身影。
呵~
这个男人,是想亲眼见证她是怎样痛苦的死去的吗?
澈澈,妈咪的好儿子,对不起,妈咪斗不过这个恶魔,不能再陪你长大了。
伤心哀婉的泪水心痛的溢出眼眶,却在下一瞬被冰冷冷的水所同化。
除了凌梓舒自己,没有人知道她曾落泪。
窒息晕眩的感觉铺天盖地,接踵而来。
她终是再一次无力的耷拉上了眼皮。
心脏的跳动,在短暂急促的加快后,陡然变得缓慢,且越来越慢……
到最后,不再跳动……
……
玻璃缸外,齐慕笙见凌梓舒突然小幅度的抬了一下头,眼睛也随之密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他眼底闪过一抹庆幸,可还不等这情绪在心间弥漫开来,就见凌梓舒脑袋再次耷拉了下去,双目也紧紧的闭上了,嘴巴随之无意识的张合了几次后,再没了动静。
从静到动,再从动到静!
这一刻,齐慕笙深深感觉到凌梓舒的生命在快速流逝,就仿佛他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被一种可怕的力量无情的抽走般。
他紧绷的脸上,黑沉的眸子里有肆虐的风暴,更有害怕失去的恐惧。
他死命的攥紧了拳头,额头和手背青筋迸现,突突直跳。
他在控制自己,不让自己乱,不让自己发泄!
突然,他裹挟着一身死寂阴郁的戾气,抬脚朝地下室出口跑去……
舒儿,一定要等我!
……
齐慕笙很快冲出地下室,冲出集装箱。
港口的照明灯惨淡的洒下并不明亮的光线,周围昏昏暗暗,让人一眼便觉得烦。
齐慕笙径直在一名有话事权的警员面前停下:
“你们警方安排的狙击手,使用的是什么型号?”
“SauerSSG3000狙步,齐先生,您……”
“用我这个吧!”
警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有些喘的洪亮男音打断。
齐慕笙顿时看过去。
凌风宇手里提着把巴雷特,正朝他的方向疾跑过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个风尘仆仆,满脸肃色的中年男子。
齐慕笙黑眸里的光芒涌动了下,不得凌风宇跑上前就冲过去,近乎抢的从他手里拿过巴雷特,没问任何问题,以最快速度返回地下室。
地下室里,K刚和严明联系完,催促他快些带可摧毁眼前玻璃的东西来,就听到一阵急促如风的脚步声。
勿需回头就知道来人是谁。
很快,齐慕笙带过一阵冷风,从他身边越过,在玻璃缸前约莫半米处站定。
看到他手里的巴雷特,K眼神闪了闪,目前国内可没有这玩意儿。
几乎在K心思转动的同时,齐慕笙已经瞄准玻璃缸,连连扣动扳机……
“突突~咻咻~”的声音顿时不绝于耳。
流水的声音随之响起,一道又一道。
听在齐慕笙耳里,俨然是这世间最唯美动听的乐音。
而在K看来,这声音简直就是救赎。
玻璃缸顶部不断朝里面注水的管道早已经被切断,齐慕笙又在确保凌梓舒不被射伤的情况下,在玻璃缸缸体上连射了数不清的洞,直到巴雷特吐光最后一颗仔弹,而缸里的水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退。
但齐慕笙心里仍然没有丁点放松。
他接连狠狠几脚踹在被射、出了密集连排孔洞的缸体上,缸体的形态扭曲了些,但仍然没有被破坏。
他又捡起一旁地面上废弃的椅子,各种锤子,钢棍铁棒,砍骨的刀斧等,不停的砸砍在上面。
凌风宇甫一冲进来就瞧见这一幕。
被悬吊在玻璃缸里的凌梓舒那狼狈不知生死的模样,刺痛了他的眼和心。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双瞳的颜色一下变得猩红。
不管不顾,他随手捡起地上一根生了锈的钢棍,就朝着玻璃缸狠狠冲砸去。
身后,助理齐欢见宇少这般失态,再看看玻璃缸里的五小姐,没有丝毫犹豫,也随手捡起东西在手里掂了下就冲了上去。
防弹玻璃中夹有一层聚碳酸酯纤维层。
这层材料很坚固,一般的外力是无法将之破坏的。
K将几人近乎疯狂的行为看在眼里,觉得这样不理智,但还是忍不住上前搭了手。
之前随他进来的两人见状,也立即效仿。
众人暴力打砸之下,玻璃缸终于逐渐变得残破,但仍然不足以容纳一个成年人进出,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里面的水,终于流尽了!
一地湿漉狼藉,几人气喘吁吁,齐慕笙红得可怕的眼睛死盯着仍然没有被彻底破开的玻璃缸,发出一声咒骂,狠狠一脚踹上面!
如果不是“一定要将凌梓舒从这里活着救出去”的信念在支撑着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当场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