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昨晚在走廊里说的话相比,许季风这回干脆将话说直白了。
他不是会信口开河,随意许诺的人。
“你……”
凌梓舒很惊讶,张着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本以为许季风只是信她,却不想,除去信任,他竟还将她看得和他的好兄弟齐慕笙一样重要。
如此,她刚才说的那些,倒都像个笑话了。
“对不起!”
她最终低下了头,为自己那些让人心寒的话诚恳道歉。
许季风盯着她乌黑的发顶看了半晌,噗嗤一笑,长臂伸出,狠狠揉她脑袋,直到将她满头秀发弄得凌乱不堪。
“好了,这样就扯平了!”
凌梓舒:“……”
他还真是懂得怎样替人考虑。
伸手扒拉了几下乱掉的头发,勉强理顺后,凌梓舒对上许季风满溢温和暖融的眼眸,拳头微握,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说道:
“我回国以后,曾在他的威胁下去过黎梦涵的墓前,当时……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他打我骂我,还说……像我这般……贱的人,即便怀了他的孩子,他也会逼着我流掉,甚至哪怕是生下来了,也要将之扼杀……”
即便事情已经过去很久,再提起时,凌梓舒眼里仍有未散尽的惊恐,整个身子都有些发僵:
“他当时说这些的时候,那神情和语气全都是认真的,虽然他对澈澈的确很好,还救了澈澈,但……如今的他阴晴不定,说话做事完全让人捉摸不透,我不敢赌,怕你什么时候心血来潮就将一切告诉了他,所以才会……想要用交易的方式,确保你一定会保守秘密!”
许季风的温和包容与耐心,终是让当年喜欢缠他闹他的大侄女,在时隔五年之后,对他敞开了一次心扉。
即便她心里想的这些,他早已有所猜测。
“不要怕,你担心的这些都不会发生。”
许季风很想告诉凌梓舒,齐慕笙早就后悔曾给她造成过那么多的伤害,即便他现在知道了一切,也不可能对澈澈下得去手。
但念及凌梓舒此时的心态和情绪,他又将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适逢服务员敲门鱼贯进来,开始上菜。
两人便默契的结束了这个话题,待菜品上齐后,开始用餐,偶尔聊几句,也都是些轻松的话题。
……
席间,许季风借口上厕所,将饭钱给结了。
因为刚才那一番真心交谈,凌梓舒很轻松的接受了,只说以后再找机会请回来。
饭后,两人还是乘的地铁。
回到荣乐后,许季风直接去了心外,凌梓舒打算先去ICU看看凌风宇,然后再去见澈澈。
可她还没走几步,左肩就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她本能顿步回头看去,就见凌风肃从她身后走过来,站在了她面前,视线在许季风走远的背影上凝了一瞬,才偏头低眸看向她:
“聊的很开心?”
之前刚想打电话告诉她老四醒来了,就收到她微信消息,得知她要去外面和许季风一起用午餐。
他跟了他们一路。
仅一顿饭的功夫,她对许季风的态度就从礼貌疏离,变成了热情真切。
这个许季风,还真是口才了得。
凌风肃看着凌梓舒的眼神,透着深沉。
凌梓舒从里面看到了他对她和许季风一起出去吃饭的不赞同。
“二哥哥,他和齐慕笙不是一类人!”
“我知道,但我仍不希望你和他走太近!”
凌梓舒最后一个字的话音甚至还没完全落下,凌风肃就接了话,从语气到脸色,都在一瞬变得沉肃。
以许季风的为人和秉性,固然不会和齐慕笙一样没品无脑到伤害她,但他毕竟是齐慕笙的好兄弟。
齐慕笙对丫头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许季风难道会只是旁观,而不助攻吗?
丫头太迟钝,察觉不到这些,他有必要替她防着这些豺狼!
“二哥哥……我知道了!”
凌梓舒想要辩驳反抗,但看着凌风肃难看的脸色和眼底的那一圈乌青,到最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凌风肃敏锐的捕捉到她的不情愿,但有些话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只能压下不表。
敛了满腹思绪,轻吐出口浊气,他叫上凌梓舒一起朝凌风宇所在的ICU去的同时,说道:
“白玄和澈澈还在医院食堂吃饭……你四哥已经醒了,就在你给我发微信的前几分钟。”
凌梓舒闻言,注意力瞬间被转移,脸上浮现浓浓的欣喜之色。
“太好了,我们快去看看四哥吧。”
说着,她就迫不及待的小跑起来。
凌风肃看着她跑远的身影,眼底划过一抹暖意,也加快脚下步伐,大步跟了上去。
ICU的探视时间有严格的规定。
但因为许季风有特殊交代,院方便给了他们许多便利。
再一次的,凌梓舒全副武装后走进了ICU。
凌风宇刚醒来,精神并不怎么好,医生有叮嘱,为了病人的身体考虑,探视时间必须压缩在十分钟以内。
凌风宇听到脚步声,他虚弱的睁开眼睛,见是凌梓舒,他艰难缓慢的伸手就要取脸上的氧气罩。
凌梓舒连忙握住他抬起的手,脸上布满心疼和关心:
“四哥,澈澈已经平安了,你不要担心。还有,医生说了,你的情况预后良好,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现在尽量不要说话,这样能好快些。”
凌梓舒思索着凌风宇会想知道哪些事,主动说了出来。
凌风宇闻言,眨了眨眼,表示他听懂了。
凌梓舒见状,抿唇短暂的思索了下,问道:
“四哥,你是不小心摔进的那个坑里,还是被人所害?”
她四哥虽然爱疯爱闹,但好歹也曾经受过真实残酷的野外求生训练,对他掉废弃深坑里摔伤脑袋这事,凌梓舒心里始终存着疑惑。
听完凌梓舒的话,凌风宇眼底掠过一抹阴沉,速度之快,凌梓舒压根来不及察觉捕捉。
他挣脱开凌梓舒握着她的手,摘下氧气罩,虚软无力的问道:
“你怎么会这么问?”
难道齐慕笙对她说了他对他的怀疑,而她信了,所以来找他对峙?
心里冷意弥漫,连监护仪上的心率的曲线波动幅度都突然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