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泉到甘州的路不算远。
一日就能到。
这也是酒泉到金城的必经之路。
乌鸦带着七十多号人早晨出发，想着快的话凌晨就能赶到。
谁知天刚黑，就有人闹着要驻扎。
“乌鸦哥，这山里天气冷，再走怕是要冻死人！”
乌鸦眉头紧皱：“可日后你们运输物资，少不得要日夜兼程。”
“再怎么日夜兼程，也不能不要命呀！”
那人振振有词：“杜尉官之前也说了，两日送一次物资，我们可以勤去金城，路上少赶路。”
这话在理，虽然没什么效率，但不至于那么累。
只要能管上前线的物资就行了。
山匪虽然多是混不下去的人，落草为寇。
但也有一部分是懒癌缠身，总想着不劳而获的。
乌鸦没办法，他看了一眼冻得发抖的弟兄们，只能妥协。
“行吧，在道旁驻扎一晚，安排人轮值，免得被野兽叼走了。”
“是！”
众人迅速驻扎，生起了篝火。
乌鸦拿出提前冻好的肉，分发下去。
很快各小队都开始煮起了晚餐。
饱餐一顿，安排好了守夜的人，众人便歇下了。
黑夜之中，静悄悄的。
多余的篝火都灭了，只留了一个主篝火，当做照明用。
杜风就在不远处看着。
果不其然，到了两更的时候，黑暗之中聚了几个人。
他们交头接耳的说了几句，说了什么杜风也听不见。
但不妨碍杜风清楚看见他们朝着乌鸦的方向摸过去了。
那几人摸到乌鸦的帐篷外。
里面传来阵阵鼾声，代表着主人正在酣睡。
“老大，我们真的要动手吗？我们去运货，一个月可有十两银子那！还管饭！”
“你是不是傻？我看得一清二楚！他手上那张银票足足值一万两银子！我们要做多久才能赚那么多钱？”
在场的不过五人而已。
“一个月五十两，一年……六百两，十年……”
“他娘的，说你笨你还真笨！算个屁！直接进去拿了就走！”
那老大骂骂咧咧地进了帐篷。
乌鸦是直接躺下睡觉的，没有脱外衣。
所以银票还在他的衣襟里。
“老大，怎么办？这不好拿啊！”
身后的人压低了声音。
老大咬咬牙，狠心道：“杀了他！直接拿！”
说着他就抽出身侧的短刀，想着朝乌鸦胸口刺。
可帐篷外面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这变故将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甚至把沉睡中的乌鸦吓醒了。
“谁！做什么！”
乌鸦怒喝一声。
他到底是常年送镖的，帐篷里面有人，只能是图谋不轨！
乌鸦直接上手夺走了为首那人手中的刀，直接将人反擒在地。
“不好！跑！”
几人登时四散开来，想着逃到人堆里，就不会被发现了！
嗒哒嗒哒的声音传来，四人一愣。
“谁大半夜的在这儿骑马？”
不知是谁问了一句。
下一秒，便传来‘砰’的一声响，那人瞬间倒地。
“不好！敌袭！有敌人！”
可他终究是喊完了，连着三声枪响，这四人全数倒地，无一例外。
“谁！谁敢劫我们！”
那些个还在睡梦之中的人纷纷跑出了帐篷。
乌鸦也拿着那贼人出来了。
他在看到来人的瞬间瞪大了眼：“东、东家？你怎么在这儿？”
杜风骑在踏雪背上，面上带着审视。
“我来，自然是来捉山匪来了。”
他面色阴沉。
地上还躺着四具正在淌血的尸体，这场面十分诡异。
众人咽了咽口水。
“那不是二哥和三哥么？怎么都死了……”
“他们武功高强，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发出来就……”
“杜尉官实力这般恐怖？没想到啊！”
“要不人家怎么能做尉官呢？”
有人壮着胆子问道：“东家，你为什么杀他们？不是你叫我们来做镖师的么！”
杜风抬了抬下巴：“你问乌鸦。”
乌鸦忙道：“方才有几个贼人进了我的帐篷要杀我，幸好外面传来了响声，不然我就死了！”
“慌乱之中，我只捉了一人，你们可认得？”
这些山匪自然认得。
乌鸦手里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头头！
众人不说话。
杜风冷笑一声：“怎么？山匪老大杀人越货未遂，你们是不知道，还是默许了？”
“杜尉官，我们真不知道！”
“对啊！杜尉官，我们跟着您干活，有工钱拿，为什么还要做那犯法的事情？”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那山匪头子闻言大喊道：“对！我没有要杀人！也没有要越货！我只是进去看看乌鸦哥是不是没盖好被子！”
乌鸦怒道：“你当老子是傻的？你刀都抽出来了，是帮我看被子的？”
“什么刀？我没刀！”
“你！”
乌鸦气得满脸通红。
杜风驱马上前：“你银票呢？”
乌鸦愣了一下，下意识去摸前襟。
“在、在这儿呢，没丢！”
杜风点了点头，抬手一枪直接了结了那山匪头子。
‘砰’的一声巨响。
这么近的距离开枪，威力不可小觑！
那山匪的半边头直接化作了血雾。
杜风和踏雪身上都溅了半身的血。
被暗淡的篝火衬着，看起来十分可怖。
乌鸦吓得松了手，那山匪头子的尸体直接软倒在了地上。
鲜血冉冉流出。
杜风翻身下马，随手掏了块帕子给自己擦着血。
“我想……你们可能对我不太了解。”
“我名杜风，过往的功绩也没什么可提的，不若就提提七八天前的事吧。”
“那日，匈奴集结了五万大军，于酒泉县外不过两日路程的山谷中行军。”
“我，带着一千铁骑，提前设下陷阱，将他们全数拦截！”
后面四个字，杜风特地咬重了音。
乌鸦也是第一次听到杜风说这些。
他有些不敢相信：“东、东家，他们都死了么？”
杜风笑了：“那倒不至于。”
众人松了口气。
却听杜风再次开了口。
“也就死了四万七千多人，俘虏两千余人，生擒匈奴大将一人。”
寂静，环绕在众人之间。
火光映在面上挂着淡笑的杜风身上，怎么看怎么渗人。
乌鸦咽了咽口水：“东家，好、好威风。”
杜风擦干净了身上的血，又给乖乖等在一旁的踏雪揩着身上的血。
“现在说来，你们可能会觉得在吹牛，等年三十，圣上的圣旨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他给踏雪擦干净脸，随手将帕子扔在了地上。
“你们老实跟我干，我不会亏待你们，你们若是想做犯法的事情，他们便是前车之鉴！”
杜风翻身上马：“到时候，你们便只是我诸多功勋之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项！”
说罢，他直接纵马离去，根本没有跟他们多说的意思。
良久，乌鸦深吸一口气，颤声道：“把他们的尸首扔到山里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