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风只当是在聊正常的家常。
“太子爷长得聪慧,将来定会有一番成就。”
天梁帝轻笑一声:“才三岁的孩子,能看出来什么?”
这话说得老成。
谁能想到天梁帝本人也才十八岁呢?
可如今已经是天梁十六年了。
他登基的时候不过两岁,能懂什么?
也就是说,之前十六年,天梁帝都处于各家势力以及皇太后的钳制下。
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杜风莫名有些同情他。
“常言道三岁看老,太子爷临场不怯,大胆主动,将来成就不会低!”
“皇家的资源都是顶顶好的,陛下肯定也舍得给他请先生,太子爷前途不可限量!”
天梁帝摆了摆手:“行了,客套话不必多说。”
他直接将常承乾放到了地上。
“你一边玩去吧。”
常承乾却不肯走,直接抱住了杜风的大腿。
“杜御史,你那摔炮什么时候弄好?本宫什么时候能拿到?”
杜风觉得有些好笑:“微臣还没选址买地、雇人干活呢?最快也要两三天吧?”
常承乾皱了皱鼻子:“本宫可以等。”
“好,微臣尽快。”
听到这话,常承乾这才去找其他后妃玩去了。
天梁帝就这么看着,忽然蹦出来一句。
“夏大师曾经跟朕说过,这孩子将来会遇到属于他自己的天相星。”
“那星曜,会辅佐他一路成长,最终成就天下明主,打下万世基业!”
杜风眉头微挑:“敢问陛下,这夏大师是……”
“是夏家现任家主,夏玄机!”
杜风眉心微跳。
他本来以为,所谓的世外第一世家,不过是夸张的说法。
谁能想到,就连天梁帝都找老夏算命?
这是怎么样超然的地位?!
那老夏是怎么跑到龙南那个地方去的?
难不成真是专门去找他的!
天梁帝若有所思地看着杜风:“杜风,你倒像是夏大师说的那个人。”
杜风讪笑两声:“微臣?微臣书也不曾读过几年,怎么能做太子爷的天相星?”
“你?没读几年书?”
天梁帝大笑两声:“依朕看,你比那些读了几十年死书的老学究,好上数倍!”
杜风讪笑着,不敢搭话。
毕竟天梁帝现在这么年轻,以后能生多少个儿子还不一定呢。
如果现在就站队,万一太子夭折了,杜风在朝堂上可就不好过了。
再说了,杜风也不想做朝官,他更愿意做逍遥自在的散官。
好在天梁帝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毕竟宴会场地在宫内,宴会只持续到一更天结束。
杜风带着半醺的任川和杜夕离开了皇宫。
天梁帝就站在宫墙上看着。
直到看不见了,他才捏了捏鼻根。
“陛下,可是有什么疑虑?”
一旁传来了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
“夏大师,你说,朕该信命么?”
夏玄机嘿嘿一笑:“信与不信,您不都已经将人招来了么?”
天梁帝睨了他一眼:“夏大师名声在外,如何由得朕不信?”
即便如此。
天梁帝也不打算全然信命。
他始终相信,所谓的命数,都是可以改变的!
夏玄机是何等人物?
只不过几句话沟通,他就看穿了天梁帝的想法。
“啧啧,所有的阴差阳错,皆是命中注定!”
他摇头晃脑的,拎着酒壶走远了。
天梁帝冷哼一声,也走了。
翌日。
杜风起了个早,直接去了京城的工商联合会。
他在京城毫无根基可言。
但天梁帝可等不了他徐徐图之。
“这位……官爷,您来是有什么事么?”
迎接的小厮面上有些疑惑。
杜风单刀直入:“我要见你们会长。”
“您是说,商副会长还是工副会长?”
工商联合会的会长都是虚职,没有实际作用。
管理下面的相关事宜的,全是两个副会长。
杜风摇头:“我就见你们会长,叫他来便是。”
“这……”
小厮看了看杜风身上的铠甲,知道对方恐怕不是好惹的主。
尤其后面的杜夕和任川,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您要不先上会议室等等?”
杜风也没拒绝。
三人转战会议室。
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才有一个胖男人从门外赶来。
“哎哟,稀客稀客,没想到也会有人想见本会长!”
杜风扫了他一眼:“不知阁下名讳。”
“官爷客气了,我名金立义,您叫我金会长就行!”
听名字,这人似乎和金立信是同一辈分的。
杜风微微颔首:“金会长,本官奉圣命,特来接手所有的工商联合会。”
金立义的面色一变。
“你说什么?”
杜风又重复一遍:“本官奉圣命,特来接手所有的工商联合会,注意,是所有的。”
这话一出,金立义的面色变了又变。
他嘴唇发颤,半晌说不出话来。
“怎、怎么可能,我怎么没收到消息?”
他话音刚落,楼下就传来一声唤。
“圣旨到!”
杜风微微一笑:“接旨吧金会长。”
金立义沉着脸不说话,但还是快速起身,下了楼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金家执掌各地工商联合会久矣,沉疴宿疾颇多,积重难返,问题频出,明显气数将尽!”
“朕求请夏天师,夜观天象,起七星斗盘,只寻一线生机。”
“夏天师拼尽三十年功力,为朕寻得一救星,杜风杜御史!”
“即日起,大鹏上下,各地工商联合会,尽数归于杜御史管辖,钦此!”
这理由简直是扯淡。
饶是杜风有心理准备,也不由得嘴角微抽。
难怪外面都说天梁帝是个昏庸无能的帝王。
原来有这么一层铺垫在里面。
金立义面色铁青:“荒、荒谬!”
那宣旨的太监眉头一皱:“金会长,注意你的言辞!”
金立义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
“圣上呢?我要面见圣上!这旨意到底怎么回事!”
他就差没把抗旨挂在嘴上了。
杜风眉头微挑,这金立义的态度拽得很啊,难怪天梁帝想除他。
太监看也不看他:“圣上日理万机,您有什么事,请跟杜御史讲吧!”
“杜御史?”
金立义转头看向杜风:“你是杜风?!”
杜风微微颔首:“是我。”
“好啊!你就是多财提过的杜风!哼!”
金立义一甩袖,直接上了楼去。
那太监惊道:“欸!金会长,你的圣旨!”
杜风笑了笑:“烦请公公给我吧,我跟他说。”
“唉,麻烦杜御史了。”
等杜风带着圣旨上楼后,金立义似乎想通了什么。
“杜御史,圣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杜风叹了口气:“金家,势大太久了。”
金立义眉头紧皱,额角青筋暴起。
“金家就算再势大!也从未有过不臣之心!圣上糊涂么!”
“金会长,圣上长大了,他再也不是那个年幼的圣上了。”
野心这种东西,是会跟年龄一同增长的。
天梁帝正是少年意气的时候,又怎么能容许金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在卧榻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