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如同雨点一般落在了阚人杰的身上。
他挣扎不得,很快就被打得浑身青紫。
“我、我是阚家的……别打了……”
就在他快要被打晕过去之时,杜风总算是来了。
“怎么了这是?”
“杜掌柜,我们抓了个细作,他刚才扒着门缝看那!”
杜风扫了一眼地上那人。
衣着不菲,身形臃肿。
阚人杰的脸虽然被打肿了,却不妨碍杜风认出他来。
“阚少?你在这里做什么?”
阚人杰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杜、杜风,你好大的胆子,敢叫你家的小厮对我动手?”
杜风眉头微挑:“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瞎晃,被人认成了细作也正常。”
阚人杰深吸一口气,周身传来阵阵疼痛。
他面色铁青:“杜风,本少若是出了半点问题,唯你是问!”
杜风懒得跟他拌嘴。
“你们找个轿子,给他送回阚家去。”
“这……杜掌柜,那阚家会不会把我们扣下来呀?”
“是呀,阚家势大,我们还把他们家的儿子打了,这……”
杜风有些头痛。
这锦源府本就高等世家满地走。
阚家自然不例外。
阚家有一人,在省里做按察副使。
也是正四品官,拿下来跟知府同级。
这级别,比林家那转运副使还要高上两级。
“罢了,你们去阚家叫人,说是发现了他们家大少,别说他被打了便是。”
“是!”
有两人匆匆往阚家的方向去了。
剩下的人则是重新回去干活了。
“你、杜风,你打了我,还不把我送回去?”
杜风送他回去,他顶多在小范围内丢个脸。
现在杜风让人去阚家叫人,还不知道来的是哪房人呢。
到时候可就丢大脸了!
阚人杰只觉得难堪。
他想起身,身上却好似有千斤重,让他动弹不得。
再看衣裳,也是污糟一片,这样子怎么能见人?
他不要脸面的吗?
阚人杰面色阴晴不定:“杜风,你送我回去,回侧门去,这事我不跟追究你。”
杜风眉头微挑:“立字据?”
阚人杰愣了一下。
半天,他才咬牙道:“立就立!”
杜风直接进门取了纸来,写了张字条,又让阚人杰按了手印。
毕竟他被打成这个样子,拿笔都费劲,肯定是签不了名了。
趁着四下无人,杜风直接叫上马实,将这人送去了阚家。
阚家门口,原先派来的人眼看着就快要到了。
阚人杰催促着:“快点,送我去东侧门!”
马实一扬马鞭,马车缓缓驶入了巷子里。
东侧门处守着的门房,看到阚人杰浑身是伤地从马车上下来,也是一惊。
“大、大少……”
“闭嘴!”
阚人杰瞪了他一眼:“今日我没出门,听见没有?!”
“是!”
门房赶忙开了门,扶着阚人杰回房了。
事情达成,杜风自然走了。
阚人杰回了房,忍痛脱下了外袍。
里衣也不知什么时候沾染了些污渍,实在是叫人难以忍受。
“下手真狠,这群贱人,嘶……”
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阚人杰面色一变,直接将那堆脏衣服踢到了床下去。
这一小串动作,就已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可没办法,他还得赶在下人进来之前,躺回被窝里去。
“阚大少!您可还好!”
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阚人杰深吸一口气:“谁啊?也不怕吵了本少爷休息!”
门外静了一瞬。
“大少,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那就好,门外来了几个莽汉,说是你流落在外,还叫我们去接你来着。”
“哪儿来的骗子,不用理会,让他们滚!”
说完这些话,阚人杰已经痛得倒吸凉气了,却还是强忍着没发出声音。
门外那家仆听不见别的动静,干脆告退了。
直到这时,阚人杰才敢松气儿。
“来人,去将我妹妹叫来。”
等阚夏来了,阚人杰才敢坐起身来。
“啊呀!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阚人杰哼哼两声:“那杜风敢对老子动手,我要叫他好看!”
“别说了,我们快上药,晚点去找爹去。”
“不能找!”
“为何?”
阚夏十分不解。
阚人杰深吸一口气:“要是让二房知道了,我们的面子往哪儿搁?”
“这……好吧。”
大房和二房的斗争向来激烈。
方才那家仆就是二房的人。
阚人杰强忍着疼痛也要装镇定,便是不想在二房面前露怯。
只是他低估了二房的消息渠道。
“阚人杰被人打了?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美貌的人妇,依在软榻上,面色惊异。
“回二姨娘的话,晚饭之后,大少出门去了趟城南,没半个时辰就浑身是伤的回来。”
“只是不知为何,有两个人来前门说是大少在城南,实际上大少是自己从东门摸进来的。”
小厮毕恭毕敬的,生怕被迁怒。
“呵,有意思,也不知是谁打的他,还能叫他咽下这口气。”
那小厮低声道:“听闻下午的时候,大少去见了金经历。”
“金经历?”
二姨娘坐直了身子:“怎么?他去做什么去了?该不会是去典钱了吧?”
“小的不知,似是托金经历办了什么事,结果没办成,这才气冲冲地出去了。”
“这阚人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走,去找老爷去。”
二姨娘也不含糊,站起身就往主厢房走。
阚家老爷,阚时运。
现年也有六十岁了。
却是为整个阚家操碎了心。
大房的阚人杰不中用。
二房的孩子们年岁低。
女儿更是贪慕享乐,根本不关心阚家的事业。
但凡他阚家能出半个,像闻家那闻巧萱一般的女儿呢?
他也不必这般操心了。
“老爷,妾有事找您。”
门外是他的二房,名为苏瑶。
“进来。”
苏瑶进门,微微福了一礼。
“老爷,最近身子可还好?”
阚时运叹了口气:“就那样吧,你有什么事,直接说便是了。”
苏瑶没有着急,反而是给阚时运斟了杯茶。
“老爷,先喝口茶消消气。”
看她这副架势,阚时运哪儿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那臭小子,又做了什么错事来!”
苏瑶故作惊讶:“老爷,人杰虽然不中用,也不至于天天惹下祸事来吧?”
“哼!我看他不惹祸事,就浑身刺挠!”
每天阚时运除了自己的工作,还要操心给晚辈擦屁股。
他真的是活够了!
“你别瞒我,人杰做了什么,你直说便是!”
苏瑶乖巧地站在一旁:“老爷,今日人杰被人打了。”
“什么?!”
这下阚时运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人在哪儿?”
虽然他很嫌弃阚人杰的不堪大用。
但到底是长房长子,阚时运说不心疼是假的。
“人杰现在在房间里呢,您可别说是我说的。”
话音未落,阚时运就已经匆匆离去了。
苏瑶冷笑一声,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惹了金家人,她就不信,这次阚时运还会护着阚人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