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生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再看颜顺的面色也不太好看。
言生喊道：“诸位，杜管事真的出去了，等过几日他就回来了！”
“我才不信！就算是去锦源府，这么多天也该回来了！”
“就是，杜管事难道不担心这边的进度么？眼看就要到汛期，他不在，他能安心吗！”
有人说着说着红了眼。
“可怜杜管事，忙前忙后，操劳许多，竟没能见着这人造岛的最后一面！”
这话说得，仿佛杜风现在已经升了天一般。
颜顺脸一黑：“杜风没事，本官只是叫他去上游看看情况，过两天洪水来了，他便也回来了！”
“此话当真？”
“本官岂会骗你们？等他回来了，你们自去问他！”
众人虽然半信半疑，却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走，今天才拿到冰酪月卡，我请你们吃冰酪去！”
“是啊，一张卡一个月可以换十份呢，刚好够请我们小队的人吃，走！”
言生看着这群人老实散去，也是松了口气。
“还好，没酿成大祸。”
颜顺冷哼一声：“不过是一群刁民罢了，若是用劳役，才不会有这等事！”
“龙南县就只有几百个劳役，根本不够用，若不是这些人，这人造岛还没那么快完成那！”
颜顺自然知道这个理，他只是面上过不去，抱怨两句而已。
不知是不是上天早就等着这人造岛建成了。
翌日天还没亮，就开始下起了暴雨。
暴雨接天连夜地下，足下了整三天，也不见停歇。
弄得全县上下人心惶惶。
有些有钱的农户，早已带着自家的妻子进了县城避难去了。
那些个没钱的，也只能默默筑高了自家的门槛，避免雨水倒灌。
此时的颜顺和言生，正站在城墙之上，远远地眺望着长河河面。
“看这雨势和水势，恐怕不日就要闹洪了。”
言生忧心忡忡。
颜顺眉头紧皱：“亏你还是工部出来的，依本官看，若是来的凶险，怕是今日午后，山洪就会爆发！”
“这……”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安排疏散！”
言生慌慌张张地去安排人去了。
只有颜顺一人撑着伞，看着渐渐变宽的河面。
“杜风，你这法子，最好是有用！”
颜顺再怎么说，也是个同知。
自然是希望这法子能有用。
若成了，千秋万代无不受益！
龙南县地域辽阔，村庄众多。
前几日刚开始下雨的时候，就已经有报子在四处巡游，劝说村民们逃难。
可且不说地里的庄稼，就说家里的六畜，破锅烂碗，床单棉絮。
也不是这些个村民放得下的东西！
虽然不值钱，他们也置办不起新的！
所以即便山洪在即，言生接连安排出去三十个报子，也没能将所有人都劝走。
一个上午的时间过去，多数报子都是无功而返！
“言县丞，那些个村民根本不听我们的啊！”
“是啊，小的走了五个村，却只有半个村的人愿意离开！还要搬着所有的家当一起才肯走！”
“剩下那些人说什么都不肯走，誓要跟家宅共存亡！”
言生长叹一声：“唉！难啊！”
“言县丞，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就只能看杜风这法子，到底能不能行了！”
众人站在城墙之上，远远地眺望着长河河面。
上游的山洪已经渐渐成型。
河面肉眼可见地升高，眼瞅着就要盖过人造岛的地面了。
“这可怎么办！现在去叫人可还来得及？”
有几人陷入了慌乱之中。
言生眉头一皱：“别急，人造岛似乎起效了。”
众人齐齐看去，只见那一方小小的人造岛，竟然轻松将那洪水划成了两半！
其中一多半直奔着望山的另一面去了。
剩下一小半才分入了龙南县这边的水流。
“似乎能成！若是这样真是太好了！”
众人齐声欢呼着。
“快，快去告诉大家伙，没事了！”
有急性子的报子就要下楼去。
却又被颜顺按住了：“别急，没那么顺利。”
“什么？”
那报子一回头，又见洪水盖过了人造岛，直冲着龙南县的方向来了。
他面色一白：“这、这可怎么办，那儿可还有两个庄子呢！”
洪水来势汹汹。
这等规模的洪水，别说人类、牲畜。
就连房屋都能冲垮！冲烂！
“完了！那两个庄子里的人全完了呀！”
“我就说那人造岛不靠谱！没有防洪堤，这洪水谁能拦得住！”
“可没钱，你造什么防洪堤！有人造岛都不错了！”
“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说不定还有转机！”
“快看！那洪水被防洪堤挡下来了！”
“什么？！”
众人放眼望去。
只见那被灰石修缮过的防洪堤，竟硬生生吃下了洪水这一记猛扑！
再看后方的洪水势头又小了些，人造岛再次浮出了水面。
“还好还好，想不到这三年的防洪堤，竟也还能用！”
“得亏杜管事叫人修缮了防洪堤，不然可挡不住这一下！”
后面的人或是庆幸，或是高兴，也有担忧。
只有颜顺一直死死盯着那一方小岛。
言生低声道：“按照这几日的雨量，方才那一阵，应该已经是最大的量了。”
颜顺摇了摇头：“不得大意！时刻盯着，随时救人！”
“是！”
李家出租的那五百艘船还没到期限，现在可都在龙南的内河处停靠着。
若是洪水真进来了，这些船少说能装下两千多人。
也就是约莫八个村子的人数。
一趟一趟地救，先救近水的，再救远的，总能救些人回来。
此时城楼之下传来了些嘈杂的声音。
“言县丞！你说的，洪水来了，杜管事也就回来了！他人呢！”
言生回头一看，楼下竟有好几百个工人集结着。
他有些哑然，没想到这些个工人这般执着！
没等言生答话，就有七八人顺着城楼爬了上来。
“你们怎么上来了？这地方不是你们能呆的，下去！”
汪周拱了拱手：“言县丞，我们只是来看看，那人造岛的功效到底如何的！”
“对，毕竟是我们亲手建的，也想看看成效。”
颜顺冷哼一声：“那人造岛功效有限，勉勉强强。”
几人这才看到那河面上，看似羸弱的人造岛。
“嘿，站在这里一瞧，还真小！”
“我们在上面的时候，只觉得十分宽敞，怎么在这看就这么小小的一方！”
颜顺没好气道：“若无事，你们便下去吧！”
汪周拱了拱手：“这位大人，我们这些个弟兄虽然没什么本事，却也划得一手好船！”
“我见内河处停着我们那些船，想来等下是要救人用的。”
“若是遇到紧急情况，您一定还用的上我们！就让我们呆在这儿吧！”
颜顺睨了他一眼。
“你们倒是和杜风一般，油嘴滑舌！罢了，就在这儿，随时等本官调用吧！”
众人面色一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