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风、林万安、文澜，三人一路来到了位于东市的文东楼中。
才进门，就有小二热情地迎了上来。
“少东家，林三少，恭迎二位大驾光临，不知二位爷是要用饭，还是用茶？”
文澜摆了摆手：“二楼雅间，上好茶！”
好茶？
那小二愣了一瞬，随即应道：“欸，好嘞！马上来！”
到了二楼雅间，三人刚坐下，那小二就端着一壶茶上来。
“杜风，你尝尝，这是江南今年最新的龙井！”
杜风随手拿起茶杯到嘴前，深吸一口气，茶香登时顺着他的鼻孔直往里钻。
“不错。”
杜风浅尝一口，也是眼前一亮：“好茶，鲜亮！”
说实话，文澜和林万安根本就没想过杜风这种平民出身的人会品茶。
按照他们的设想，杜风该是那种端起茶碗一饮而尽的粗人才是。
没想到真上了桌，对方的反应居然有模有样的！
杜风和那些富家少爷相比，仿佛就少了一套行头。
杜风缓缓放下了茶杯：“林少，文少，为何不喝？”
文澜干笑两声：“我来的时候已经喝过了。”
林万安也点头道：“天气炎热，喝两口意思一下就行了。”
“既如此，那便谈谈二位少爷找我究竟是有何事吧！”
杜风也不磨叽，他看向文澜：“文少可是为了我那奶皮子的配方来的？”
“咳，是，但也不是。”
是也不是？
杜风有些疑惑：“那你们这是……”
林万安将随身的折扇打开，给自己扇了两下风，这才开了口。
“昨日我大爷爷六十大寿，他尝了你那奶皮子，觉得味道不错，想要弄些去我林家那五味斋去卖，你意下如何？”
“五味斋？”
杜风似乎听过这个名字，早前那些来买冰酪的，就曾经说过这奶皮子相当于五味斋的顶品。
“不错，五味斋是我林家名下专卖点心的铺子，内设优品、上品、极品、顶品、超品五个等级！”
“相对的价格是八两八一份、十二两八一份、十五两八一份、十八两八一份以及二十五两八一份！”
林万安睨了杜风一眼：“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不过你这奶皮子确实比起我五味斋的顶品，也相差不远！”
文澜没好气道：“还差呢？我看这奶皮子比你五味斋的顶品好吃多了！”
林万安有些不高兴了：“你别打岔！让我和杜风说！”
文澜这才住了嘴。
“杜风，虽然我五味斋是整个龙南最大的点心铺子，却也不需要许多顶品，你每日给我五味斋准备好足量的奶皮子，我按定额给你付款，如何？”
杜风沉吟一番：“林少，你每日需用多少奶皮子？你卖了，我还能卖么？”
林万安盘算了一番：“这顶品销量不多，一日先拿个二百份来！若我这边卖得不错，再找你追加。”
“当然，既然我五味斋要卖，你那两个铺子就不能再跟着卖，否则我五味斋的招牌岂不是被砸了！”
杜风以为林万安指的是，他若是低价售卖奶皮子，那就坐实了林家低买高卖的名头。
毕竟五味斋这名字一听就高端大气上档次，若是让人知道他们叫外人来供货，未免太掉份！
杜风思虑良久，半晌才开口道：“不知林少准备给我多少钱一份？”
如果对方能开个让他满意的价格，不卖也无妨。
林万安唇角微勾：“你现下卖的是八两八，我就照这个价格给你，如何！”
这话一出，别说杜风，就连文澜都有些惊讶。
文澜可深知林万安是个小狐狸，能多赚钱，他都不会让半分步。
今日却给杜风这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平民让了这么些利出来！
实在罕见！
林万安又凑近了些，低语道：“别小瞧这八两八，你给我林家供货，自然不必交那些个税！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五味斋那边交了！”
“这一张奶皮子，你就省下四百多文的税钱，一天二百张就是八十八两银的税钱！”
杜风明显有些意动，就在他想要答应林万安之时，一旁的文澜插了嘴。
“欸，你别只顾着他那边！我这边还要呢！”
杜风有些惊讶：“五味斋卖了，你这文东楼还能卖么？”
方才不是还说怕砸招牌么？
文澜笑了笑：“我文东楼是客栈，五味斋是点心铺，不冲突，再说我和三少说好了，我们两家互不干涉！”
杜风这才点头道：“那文少你家要多少？”
“我这儿毕竟是客栈，一天也要不了多少，且来个一百份每天吧！吃不完的我拿回去给我妹妹吃！”
杜风唇角微抽：“文少，这东西吃多了上火，还是要控制住量！”
文澜摆了摆手：“总之我文家，也按八两八一张给你！你自己算算，一日三百张，能不能供上！”
“自然可以。”
杜风根本不用多算，三百张奶皮子也才七十五缸牛奶。
他再多熬一缸，多的四张奶皮子就当是备损的。
而杜根生认识那么多养牛户，每天弄来七十六缸牛奶不是什么难题。
就是熬牛奶费事了些，不过这问题也好解决，回村去找几家关系好的，商量熬一缸给分多少钱便是了。
文澜面色一喜，当即唤人送来了文房四宝，当场写了两份契书。
林万安指着契书上的空白处：“杜风，你在这儿按个手印就行！”
他知道杜风念过几年书，但是那么多年过去了，想来连名字都写不太利索了吧！
杜风笑了笑没说话，反而是接过了文澜手中的笔，洋洋洒洒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咦？”
林万安惊了，他还以为杜风就是个读过两年书的村夫。
现在一看对方的字，竟比许多学塾里的学生都要好上不少！
甚至……比他的字还好看些。
文澜轻嗤一声：“我说三少，你方才去杜风的摊子上的时候，没瞧见他那招牌么？”
“瞧见了，怎么？那些都是杜风写的？！”
林万安有些惊讶，要知道一个人签名可以单独练，写出来也像模像样的。
但招牌上那么一大行字，要保持在一个水准，则是难上加难！
那招牌上的字可不比杜风的签名差，说明杜风这人就是有几分书法在身！
文澜满脸得意：“不错，没想到吧？”
“确实……厉害！”
林万安忍不住看了两眼杜风。
虽然方才他们是在夸杜风，却不见他脸上有半分骄纵。
是个沉得住气的，看来让利交好这事，算是做对了！
三人将契书当场分割完毕，因着杜风还要回去看摊子，所以就先行告辞了。
两人站在二楼，望着杜风远去的方向。
“倒是个不错的人。”
“哟，三少，想听你夸一句人可不容易！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
林万安翻了个白眼：“少发癫，忙你的事去！”
这边杜风将契书小心翼翼地藏在贴心处。
契书这东西可不能随意毁坏，否则要出大问题！
思虑间不知觉杜风已然走回了北市，却发现自家摊位面前围满了人。
“上次就警告过你们了！这儿不让卖冰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