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风低头一看,杜根生手里都是些零零散散的银钱,有零有整,约莫有五两多点。
想来除了之前在他这里赚的,剩下都是杜根生攒的老婆本。
杜根生见杜风没有反应,不由得慌了。
“小风,你是不是嫌弃叔的钱少?要不叔再想想办法去借点来?”
他好不容易跟着杜风混了点银钱,眼看就要有稳定收入了,这个时候杜风却陷入了困境。
说什么杜根生都要支援一二才是!
杜风笑了笑:“根生叔,你且将这些钱留在这儿吧,不够我自己再想想办法便是,你放心,日后铺子开起来了,我还是让你收牛奶!”
“欸!好嘞!”
杜根生搓了搓手:“小风,你直接告诉叔,你大概还差多少?”
“不多不多,约莫十两银便够了!”
“好,叔现在去给你找!”
说罢杜根生转头出了门去。
杜夕不解:“小风哥,他去借来的钱,也算数吗?”
杜风点了点头:“放心,虽然说来难听,一个老光棍若是突然开口借钱,被借之人想来会问清楚用途。”
“只要听到是借给我的,还肯借的,都拉入股来便是!”
杜朝还欲说些什么,门外却再次传来了唤门声。
“小风,你在家吗?”
这声音有些耳熟。
杜朝皱眉:“是宗叔来了?”
“宗叔?”
杜风一愣,这不是村里的大厨杜宗么?
他和对方的关系并不亲近,若不是前几天找他料理全猪,杜风都不知道杜宗这号人长什么样。
杜风开了门,门外果真是那有些微胖,满脸堆笑的杜宗!
“宗叔来了?是有什么事么?”
杜风边说,边将杜宗迎进了门来。
杜宗一进门就看见了桌上的零碎银钱,又看杜朝杜夕都在,登时对刘红传的流言信了七八分。
“小风啊,听说你开店还差点钱,可是真的?”
杜风讪笑两声:“不瞒宗叔说,我那店呀,拢共就差二十两出头。”
“我那大娘给了四两多些,方才根生叔又来送了五两多,现下就差十两了!”
杜宗了然,随后他大大方方地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了五锭碎银。
“宗叔也没多少钱,就这些,你且先收下吧!”
杜风有些意外:“这……多谢宗叔,只是宗叔为何要帮我?”
杜宗叹了口气:“我虽然痴长你一些年岁,却也说不得你许多,早先你好赌,全村人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现在你突然悔悟,愿意去做营生,我这个族叔,也想出一份力!别怕,你只管干!大不了这银钱不要你还了!”
这话一出,别说杜朝杜夕,就连杜风都有些惊讶。
虽然做大席的厨子不缺吃穿,但攒点钱也是不容易的。
再加上杜宗自家也还有两个孩子要养,这银钱说不定是攒给他儿子娶媳妇的。
杜风满脸感动:“宗叔,就冲你这句话,日后不论我赚多少钱,都有你一份分红!”
杜宗摆了摆手。
“分红就不必了!你先顾好你自己!那日我瞧你将猪油分给村民,又把猪下水送给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加油干!宗叔先走了!”
不等杜风相送,杜宗就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屋中三人对视一眼。
“这……没想到宗叔这般相信你。”
杜朝看着桌上那五两银子,看起来虽然比杜根生那厮的整齐,却也能看出来是杜宗攒了许久的。
杜风颔首:“说起来宗叔是做厨子的,他家锅多么?”
“我知道!杜宗家有足六口大锅那!他家的灶子也多,可以同时开伙!”
杜风点了点头,这样算来杜宗一人就顶三人,到时候多给他一些分红好了。
当天直到晚饭点,都再没有第四个人来。
本以为这事到这里就算告一段落了,杜风甚至都想好了。
到时候找人在他家再建两个炉灶,多加四口大锅便是!
没想到翌日一早,就有不速之客来临。
庄应带着满脸得意的庄良生出现在了杜风家门口。
彼时杜风还没醒,庄梦月只能先将两人安顿在客厅。
“我说小妹,你这夫婿也太不靠谱了!这下可好,被人赶出了坊市,连带着我和爹都丢了大脸!”
庄梦月低眉顺眼,心里却有些不服气。
她爹在县里开的铺面,和坊市里的那些既不相同,也不在一个方位。
怎么想都是她爹或者她哥专门去探听了消息,这才过来落井下石的。
“女儿啊,你瞧瞧这下可怎么办?那小子没了营生,该不会又想着去赌吧?要爹说的话,不若赶紧和离了,爹再给你择一良婿!”
庄梦月闻言面色一白:“可是爹,当初我夫君不也是你挑的么?”
庄应轻咳一声:“当初是当初,当初我看那杜风也读过几年书,说不定还能考个功名什么的,谁知道他竟是那样的人!”
庄梦月咬着唇:“爹,你别这样说夫君,他现在已经浪子回头了!”
虽然她平时不会拿某些事到台面上来说,但其实她心里都清楚。
当初分明是杜风的爹杜仲,出了足五十两银的彩礼要娶她,她爹才会同意这门亲事!
至于说什么读过书,都是现在拿来说的借口罢了!
“呵,屁的浪子回头!”
庄应满脸不屑:“我看他就是个扫把星!做什么什么黄!”
庄梦月蛮不高兴:“爹,这营生没黄,现在夫君只是差点钱开店而已!”
“开店?那县里的店是那么好开的吗?这上下关系,哪个不需要用钱打点?这个税那个费,偶尔还有来收水钱的!”
“就是啊!妹妹,你可别被那小子骗了,最后把你的嫁妆都给他花了去!”
庄梦月面色一白,她嫁过来的时候带的二十两嫁妆其实早花得差不多了。
只不过后面杜风又给了她二百两银子,她的手头这才有些钱。
知女莫如父,庄梦月不过犹豫了一下,庄应就察觉到了什么。
庄应眼睛微眯:“女儿,你是不是已经将嫁妆都给他花干净了?”
庄良生一下急了:“什么?!那可是二十两银子!我都没有那么多钱,妹妹,你竟然都给那废物花了么!”
“不、没有……”
没等庄梦月解释,里屋就传来了杜风的声音。
“岳父,大舅哥,怎么小婿还未醒,你们就来了呢?!”
杜风皮笑肉不笑地从屋内走出。
就见庄应带着庄良生,好似两个大爷一般坐在那让庄梦月伺候着。
庄良生面色不虞:“杜风,都这个点了,你居然还在睡!你本就丢了营生,还不知道早起一些去找活计!”
杜风眉头微挑:“我谁说我丢了营生?”
“呵!还要装!你那卖冰酪被坊市禁售了的事,我们早就知道了!”
杜风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坊市不让卖,我去铺子里卖便是了!怎么算是丢了营生?”
庄良生怒道:“铺子?你做的春秋大梦吧!你要能在县里弄到铺面,老子给你磕三个响头!”